第一百二十五章 武生(小番)(1 / 2)
戲班。
蘇清瀾趴在自己的床上,嘟囔道:「師妹,真的沒事的……」
冷月一遍遍的在蘇清瀾背後的傷口上擦著藥水,哭著說道:「都怪我,要不是我睡著了,師父也不會發現你……」
「好了。」蘇清瀾毫不在乎的說:「真的不重要,違反了規則就要挨打,這是規矩。」
身處戲班十年,他早已習慣了遍體鱗傷,從一開的百般不服,到現在的順從與默然。
烈日的光輝撒照在雲安的背上,斑駁的血痕刺痛了冷月的雙眼,清亮的淚珠劃過臉頰,順著下顎緩緩滴落。
「嘶,」冷月有些許的恍惚,手下的力道不由加重,蘇清瀾疼的吸了一口氣。
「對不起,你沒事吧?」冷月回過神了,急忙抽回手,滿眼心疼的看著蘇清瀾說道。
傷口觸目驚心,猶如妖艷的玫瑰開放在蘇清瀾的背上,打碎了一介少年十年壯誌的夢。
上次受如此嚴重的傷,還是在六年前,那時候,他看師兄耍槍耍的入迷,也偷偷的試煉了一番,被師傅抓到,迎來了一場狠揍。
「你可是丹角,怎麼能舞弄刀槍!」趙忠拿著戒尺,一下下的擊打在蘇清瀾的手心上,看著他白嫩的手上腫起一道道印子,漸漸泌出血色。
少年時期的蘇清瀾性格倔強,他死死的盯著趙忠,不服氣的說道:「我是男兒郎,才不是什麼武媚娘!」
「再說一遍,你是旦角,不是男兒郎!」趙忠怒氣升騰,揮舞著的戒尺從蘇清瀾手心逐漸移到他的身上,聲聲擊打響破空氣,迎接的仍是那倔強的身影。
終於,趙忠於心不忍,看著年僅十四的蘇清瀾身上皮開肉綻,狠狠的扔下手中的戒尺,命令他不能離開戲院半步。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趙忠也是吧蘇清瀾當自己兒子了啊,那千古第一的旦角,可是耗費了他全部的心血。
就這樣,他在戲院待了十年光影,日復一日的排練著旦角的曲目,演唱著動人的曲調。
這樣想著,蘇清瀾眉角斂起憂傷,這十年來她身處旦角,心仍有男兒夢,卻一次次的被打壓在角落裡,無法實現。
「清瀾,你怎麼樣了?」房門忽然打開,蘇清瀾回過神來,望向門口,趙忠踱著步子來到他的麵前,關懷的問道。
蘇清瀾剛想起身,背上的傷口刺痛著他的神經,冷月急忙扶著他繼續趴下,然後走到趙忠麵前,拱手道:「師傅。」
趙忠淡漠的看了她一眼,眉梢皺了一會,進而繼續看著蘇清瀾,開口問道:「你的身子,好些了沒有?」
「好些了。」蘇清瀾隻好強撐著坐起,雖然經常挨打,他還是疼的身體有些微顫。
「既然這樣,那待會你就出來吧,」見蘇清瀾並無大礙,趙忠轉
身想要離去,「我在武生大廳等你。」
下午?可是蘇清瀾身上還有傷。
「師傅,真的要下午嗎?師兄身上的傷還沒有恢復。」見師傅如此絕情,冷月忍不住開口。
「既然選擇當武生,這點傷算得了什麼?」趙忠清冷的回頭,目光掃向兩人,「就這一種選擇,來與不來,自己考量。」
「可是。」冷月還想解釋什麼,卻被蘇清瀾攔住。
「師傅,我知道了,下午我會去的。」蘇清瀾應聲,目中散出堅決的神情。
「好……那我等你。」趙忠不再去看他,關上房門的一瞬間,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這可是他親手帶他的孩子啊,他何嘗不心痛?
既然他非要當武生,那讓他當就是了。
隻是這千古第一旦的角色,還是要繼續保留著,他……還是不舍的。
想到此,趙忠快步走去武生訓練廳,等候蘇清瀾的到來。
……
「師兄,你真的可以嗎?」冷月眉頭緊皺,擔憂的望著虛弱的蘇清瀾,說道。
師傅的狠絕她知道,即便她身為女孩子,也曾經被打的皮開肉綻,更別說蘇清瀾作為男兒身,還是離開戲院如此大的錯誤,受的傷肯定很重。
道道傷痕剛剛開始恢復,如果再進行訓練,不知道他的傷口會不會又要裂開。
可是…………
冷月淡淡的看著蘇清瀾,眸中暈染起別樣的意味,良久,他終於嘆氣,拿出她的笛子,坐在床榻上,輕柔的吹奏起來。
「碧雲天,黃花地。西風緊,北雁南歸,曉來誰染霜林醉?總是離人淚。」
悠揚的曲調散到蘇清瀾的耳畔,他細細琢磨這曲子的韻味,沒有往日戲曲的味道,竟然有著一種別樣的情愫!
哀情婉轉,傷情悠然,聽著聽著,蘇清瀾皺起了眉,滿情殤,離人醉,明當秋痕,無人淺醉。
莫非……
蘇清瀾不敢繼續想下去,他靜靜的看著冷月吹完這首曲調,定定的看著她俊美的雙眼。
那清明的眼神不帶一絲波瀾,蘇清瀾都有些懷疑剛剛的場景是他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