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大漠飛沙第六十九章 敢問先生所學之道(1 / 2)
回家幾天!
桓去疾盤坐在沙礫之上,兩眼遠眺外麵漫漫無際的黃沙漫天之地,嘴開了又合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思緒被無限拉近,透過這無邊無際之地,他好像看見了千裡之外的北地,看見了那座不堪的房子
「咳咳!」
一聲咳嗽打斷了少年的遠望,他回過神發現身後的挽先生正扶著石壁竭力想站起來。
「先生醒了?」少年心裡一喜,坦白說挽先生暈倒之後,自己甚至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此刻,挽先生臉上白得出奇,熱氣衰退了不少,他扶著石壁,腿卻還是不自覺地打哆嗦,一下又摔倒了地上。
「先生!」
「先生!」
桓去疾連忙上前查看倒下的挽先生,他額頭上的汗珠不明顯,這個人身子也沒用之前看上去那麼糟糕了。
「先生還是再休息一下吧。」
挽先生看了一眼一臉憨厚的少年,無奈地搖搖頭,「你以為當下我們是什麼?」
他目光如炬,一言一語說出便盯著眼前的桓去疾,嘴裡深吸一口氣。
「耽誤了時機,你可擔得起?回去你我兩人怕都是殺頭的罪!」
殺頭?
桓去疾腳下不知怎的一寒,那可不行,俺不能死!
但是,他心裡也是有數的,就算現在上路,怕是會送了這位先生的命。
「先生,可你現在根本不能站起,跟別說遠行了!這樣吧,明日一早便上路。您身子的狀況,應該自己更清楚吧!」
挽先生兩手緊握,整個人都癱倒在地上,過於無力。
「去疾小兄弟,多謝你救我。」他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眼,一隻手抓著地上的沙礫,嘴裡輕輕說出了幾個字,「我這個人,有時候不知死活,有時候又怕死得不行!」
少年咧嘴一笑,「那有不怕死的人啊!挽先生也不是神人。」
「是嗎?」挽先生捂著眼睛的手慢慢放了下來,「這世上功名利祿皆為我等所求,有時候我活著就是想著留下點什麼」
他透過這個的手縫,望著頭上的一層巨大石壁,「說出來小兄弟可能不信,當年家師問我與諸位前去求學的弟子之時,倒是鬧出了不少的笑話!這便是我的本事!」
「挽先生」
看著這個臥在地上的人,桓去疾怎麼覺得他好似在自言自語一樣,「馬上取功名,也是去疾所求!」
「好一個馬上功名!」
挽先生聽罷,直接翻過身來,對著桓去疾淡然一笑,「小兄弟,我且問你,當今天下之勢如何?」
「當今天下?自是我大唐之天下!」
「是也,百年之前,誰能想到唐國能崛起於中原群雄之中,塞北,大食皆為當時之一霸,如今攻守之勢異也!」挽先生眼裡發著光似的,一隻手在眼前不斷遊走著就像是要畫出點什麼美物。
「先生的意思是?去疾不是很明白。」桓去疾很興奮,剛才挽先生的一番話點燃了他心中一團無名的火。
「天下瞬息萬變,兵強馬壯者為尊,李唐之天下怕是難以長久!」
語出驚人,桓去疾的瞳孔直接放大,腦子一下子空了,本能地捂住了挽先生的嘴巴,「先生,這等話可不能亂說!」
被捂住嘴的挽先生冷冷地瞪了少年一眼,甩開他的手頗有些氣憤地說道:「你不信?」
「你我皆為唐國之民,這等話,你,你叫我如何信?」桓去疾吞吞吐吐地說道:「雖說北方不富裕,但是中原一地卻是繁華富裕」
挽先生不禁失笑,隨即點了點頭,「不錯,但是小兄弟聽說過盛極必衰的道理嗎?」
「道理是道理,事實是事實!」桓去疾有點不服氣。他捏著自己的手,有種黏糊糊的感覺,挽先生的臉上似乎有了點變化。
「你說的也有道理,可你有親眼看過嗎?」挽先生嘴角微微上挑,卻也是解釋道:「我出師之後,秉承自己所學之道,也去踏遍了大江南北,明皇之武功把大唐帶到了最高峰,古往今來,中原之國莫能及也!」
「照你這麼說,大唐又怎麼」
還沒有等到桓去疾說完,挽先生就豎起手打斷了他的話,「此唐非李唐也,乃是國運!你覺得現在的明皇還是當年那個馬上皇帝嗎?久居宮中,就算是狼,獠牙也被磨平了,潛龍困矣。」
桓去疾一時無言,「就算如此,不還有大唐的臣子嗎?」
「嗬嗬,小兄弟說得好聽,李若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也算是天子了吧,若不是他修為高強,安能維護住這大唐?」
「至於其他人嘛」挽先生頓了一笑,抬眼看向桓去疾。
「先生想說什麼?去疾沒有說錯吧!」
「小兄弟心底單純,不知是好是壞,你以為所有人都心向唐?我早說過,兵強馬壯者為尊,這幾位戍邊的將軍,那一個是泛泛之輩?」
桓去疾咬著唇,眉頭一鎖,「他們都受了明皇之恩,還能反不成?」
「哈哈哈,小兄弟有趣,人心難測。」挽先生大笑一聲,眼角的眼線顯露出來,「有利在前,自當為君一搏,那幽州安定國原為塞北之臣,有什麼理由久居人下?手握雲港的郭奉儀有大將之才,為人圓滑無比,誰能看透?你別忘了!長安最近剛死了一個封子清,這招不是殺雞儆猴,乃是無奈之舉!」
「就算如此,我聽說李光州是明皇摯友,那總是我大唐之忠臣吧!」
「你覺得李若甫會用他嗎?這是一個不聽話的人,做棋子的資格都沒有。」挽先生輕笑著說道:「李光州在這種太平之世一輩子就隻能被放在戍邊職位之上,權臣們絕對不會把他放在長安的,隻怕是明皇之後,沒人會用他了!」
「你」桓去疾不知如何開口,「說不過先生了,我這一身力氣使不出來,真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