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菩提仙身（1 / 2）
千年前，懷氏仙府。
懷府大門半掩，原本看守的門生也不知所蹤。府前站滿身穿各色家服的仙子，麵上都是暢快的表情。
「懷氏氣數已絕，速與我殺盡懷狗！為枉死的諸位仙僚報仇雪恨！」
「懷狗殺我父兄，滅我親族，今日我必盪平懷府，報仇雪恨！」
不知是誰率先帶人踹開懷家大門，廝殺之聲瞬間湧入，原本闊氣的仙府中燃起硝煙。
兵刃交接伴隨著慘叫，讓人聽起來心驚肉跳。
一位身穿天青色家服的少年跌跌撞撞地穿過屍橫遍地的長廊，徑直沖向西北處一間不起眼的角室。
他的手剛搭上角室的梨花木門，還未用力，門卻「吱呀」一聲開了。
撲麵而來的潮濕氣息，摻雜血腥氣，將少年的心狠狠揪起。
麵前的刑架上，用鐵鏈捆著一具焦屍，鐵鏈早已被烈火燎得黢黑，暗示著這焦屍生前所受的酷刑。
「溫……溫……」
少年張了張嘴，卻叫不出那人的名字。
他踉蹌著跑上前，將屍體從刑架上放下，絲毫不在乎滿地的炭灰弄髒他的衣衫。
一滴清淚從少年俊秀的臉龐落下，滴在了焦屍的眼角。
*
溫皙再睜眼時，已瞧不見滿目熊熊的烈火，取而代之的是破爛木頭胡亂搭就的屋棚，以及旁邊的一個白胡子怪老頭。
她活了這些年，何嘗沒見過些大風大浪？卻鮮少用「怪」這個字來形容一個人。
可麵前這個白胡子老頭，實在是說不出來的怪。
這老頭，不，老翁，頭發花白，卻規整地束在腦後，衣衫破爛卻不窩囊，顯然是有些風骨在身上的。
溫皙欲張口，卻發現自己的嘴竟然無法張開，好似被施了什麼仙術一般，上下唇瓣被緊緊地黏合在一起。
無論她用多大力氣，絲毫沒有將唇瓣張開的跡象。
溫皙徹底慌了。
仙家有一種清淨咒，可使人無法出聲，保持緘默，莫非她也中了這清淨咒？
溫皙這邊掙紮了半晌，白發老翁才注意到她的窘狀，一拍腦袋，道：「哎喲！看我這腦子！忘記給你雕嘴了！」
雕嘴？
溫皙隻覺眼前一黑，腦中一片空白。
隻見白發老翁起身，拍了拍身上沾的紅薯皮與炭灰，笑眯眯地踱步上前。
「你這小丫頭，年歲不大，氣運卻不小，若非我恰巧路過懷家，瞧見你的魂魄在那兒亂轉給帶了回來，送你這副皮囊，恐怕你此刻在孟婆橋上都不知喝了幾碗湯了！」
「……」
謝謝你，你人還怪好嘞。
溫皙氣絕，可她又張不開口，隻得伸手扯老翁衣袖。
卻不想這人身手極為敏捷，輕輕一側身便躲了過去，繼續口若懸河道：「你那皮囊損壞成那種鬼樣子，你究竟得罪了懷家多少？」
溫皙一向良好的修養使她極力克製住沒有失態。
可這良好的修養最終還是在她看到那老翁手上的詭異斷刃之後土崩瓦解。
溫皙還未來的及抗議，就見老翁操起那斷刃在她麵前耍劍似地挽了個劍花，而伴隨著此人的動作，她的唇上泛起一股涼意。
見人一臉訝然，白發老翁笑她：「剛見你滿肚子的話，怎麼有嘴反倒是說不出來了？」
實在是太過潦草了。
溫皙默默腹誹。
「我……」
她張了張嘴，見原先的緊繃感消失不見，才大膽開口，「敢問前輩是何人？」
「無名無姓，一個快入土的老頭子罷了。」
老翁大笑，伸手舀滿一碗雞湯端到嘴邊喝了一口：「反倒是你，還未告訴我，你究竟哪兒得罪懷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