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0 逢魘之夜(八)(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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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高照,令人目眩神迷。

摯紅自從年初乍逢身世風波,回宮後就一直避於人前,宣知宮也沉寂了將近一年之久,如同在宮中隱居一般,若非狩獵宴被楚王點名要參加,摯紅並未打算露麵,隻因宮裡越是風平浪靜,他就越覺得似有暗潮洶湧,更別說他身世之謎未有明朗,如今隻要父王不宣召,他就絕不會湊到父王跟前,他很清楚這件事父王看似不以為意,實則不詳的身世隻會是不能言的禁忌,而且以己度人,在沒有萬分確信親生與否之前,父子倆的關係絕不可能回到從前,因此在這將近一整年的時間裡,摯紅都是按兵不動,隻在暗處試圖尋找當年的線索,隻可惜時至今日,又已時隔多年,他幾乎毫無所獲。

獵場範圍很大,摯紅太久沒出宮,又心鬱難解,忽然被大好陽光當頭照下來,心中鬱結好似散掉了些許,眼下萬裡晴空,綠原一望無際,林木遠立,山巒如霧,當下揚鞭縱馬,一馬當先,往獵場深處馳騁而去。

那是他記憶中最後一場陽光,而後,便全是陰霾。

「那是一段全然混亂的時日,思緒壓根不受控製,好似身體裡藏著野獸,橫沖直撞,我有時候懷疑自己究竟是人還是獸。」

應皇天未有片語,摯紅陷入思緒中緩緩開口,又說:「原以為已經是絕境,沒想到前麵還有深淵。」他自嘲一笑,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祀林苑裡的主人告訴我,我身上發生的這一切,全部都是父王的意思。」

如此簡單的挑撥離間,按理來說他並不應該相信,可恰恰是在這樣的時機,他所遭遇的事便能使得這樣簡單一句話在他心底埋下懷疑的種子,畢竟他從前是父王精心栽培之下最得力的二兒子,當這個二兒子很可能不是親生的,那麼就隻剩下利用價值而不再是親情,更何況,王室裡的親情本就脆弱得不堪一擊,經不起一絲懷疑。

「我……不願相信,卻……又忍不住去懷疑,再加上,我當時整個人都混亂不堪,好像深陷泥沼裡,越掙紮越覺得難以掙脫,索性,就隨它去了……」

這樣想之後,他就陷入了夢境。

這些話除了對應皇天,他不會跟任何人說,隻因為應皇天到過他的夢中,將那些混亂看了個一清二楚,夢中一切所映照的正是他內心的世界,看似偌大王朝昭昭之宇,實則敗絮縱橫瘴雨蠻煙,曾經以為所擁有的也不過是一場夢幻,是是非非真真假假,他早已分不清楚,也看不真切。

「鳳驍之出身不正卻依然稱帝,血統純正的楊宗月不到萬不得已不得見光,我羨慕鳳驍之,有這樣一個好父王,於是我以為我是鳳驍之,卻原來真正的我藏在暗處。」

應皇天一直未語,聽到這裡,忽然道:「說起來,『我』或許就是如此。」他摩挲杯壁,若有所思,「『我』為何是『我』,當你發現原來真正的『我』是楊宗月的時候,是怎樣一種體悟?而在現實中,我們又能自知幾分呢?會不會都身在局中而不自知,我們當真都識得自己嗎?」

聞言摯紅好半晌沒有言語,經歷一場似是而非的夢境,他最是明白這種感覺,有些事不說出來道明白,好像就不存在也不會去細想,可是一旦說開,便纖毫畢露,甚至語言有時候能直擊心魂,試問大千之界,萬物化生,為何是這一個會是「我」,而那一個又不是「我」呢?

「你都把我給說糊塗了。」摯紅看了應皇天半天,忽然笑了起來,罷了,糊塗就糊塗吧,為什麼不呢,太多事都生而注定,哪能事事都求個明白,自己尚且不完全識得自己,又遑論他人、他事?如今他一夢就是二十年,人生又有幾個二十年呢?

應皇天卻不多言,他精神尚不算好,最後給摯紅留下了一句話,便是:「那個女人慣會使這種伎倆,左右逢源,對你如此,對楚王……亦如此。」

一句話,讓摯紅醍醐灌頂。

隨即驀然而起。

應皇天這句話一下子打破了所有迷障,摯紅忽然意識到,這祀林苑之主若是利用自己對付了父王,那麼反過來考慮,隻有他是父王親生的孩子,這樣做才有意義。

「你是說……」摯紅的語氣有些微的顫抖。

「人心如焰火,經不起挑撥,一入妄念,便生鬼魅。」

應皇天說的每一個字,都重重撞進了摯紅的心裡,一如那場虛妄若空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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