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1 / 2)
第22章
一切都從此刻鮮明起來,在祝談意與周扶光相遇的瞬間。
他的靈台也在此刻打開——靈台會反應一部分主人的內心,或許是因為身為穿越者的緣故,祝談意的靈台構造很奇怪。
剛被開啟的靈台位置不大,恰好是間三十平上下的房間。藤蔓與人的手腕齊粗的黑絲絨牽牛抖著一身尖銳長刺爬滿牆壁和傾斜的書架,書架上整整齊齊擺著很多書頁泛黃的漫畫,雜誌。
因為位置狹小,所以騰出空間給書架,酒櫃,咖啡櫃台等等之後,剩餘的空間就隻夠擺放一張圓桌,兩把花枝藤蔓的復古風金屬椅。
祝談意坐在那把金屬椅上,神色茫然。
剛才他眼前走馬燈似的閃現過許多記憶,結果一回神卻發現自己坐在那間被他搜索過的舊日咖啡書店。原本應該絞死他的末日變異牽牛花,此刻卻像一顆真正的普通植物那樣攀附書架與牆壁,細密的絲絨麵黑色花串覆蓋下來。
他不禁伸手扌莫了扌莫自己左邊心口,卻沒有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親手剜出自己心髒的痛意還殘留在肌肉記憶中,但祝談意第一時間想起來的卻不是自己剛挖了心,而是在想拿到了七竅玲瓏心的周扶光,能不能打得過那個綠袍男人。
這樣的想法掠過心頭,下一秒他便清醒過來,於自己的肉/身中醒來,睜開眼,第一眼便看見了周扶光側臉。
她正坐在自己身邊。
此處不知身在何處,光線昏暗灰塵浮動,少女雪白的亂發被隨意挽了個半丸子頭,還有幾縷黏著在她暈開血跡的臉頰。和漫畫裡已經全然長大成熟可靠的大師姐不同——麵前的周扶光更加稚嫩,也更加鋒芒畢露。
她光是站在那,就讓人知道此人絕非善類。
明明已經沒有心髒了,祝談意卻還是覺得自己『心』跳得好快。
周扶光轉過臉,目光投向祝談意,與他對視,少年漆黑的眼瞳跟墨點子一樣濃黑。他的眼神總是溫和柔順,又帶著周扶光難以理解的幾分繾綣。
她鬆開祝談意的手,起身拍了拍自己衣服後麵,又向祝談意順手——祝談意有些受寵若驚的,眼睛睜大,呆呆看著伸到自己麵前的手,愣了三四秒,才遲緩的把手搭上去。
環繞四周的空氣有些陰冷,但周扶光的手卻很暖和。她合攏手指握住祝談意的手,將他從地麵拉起來:「恭喜你,從今天開始,算我同類了。」
祝談意已經成功開啟靈台——盡管因為沒有練氣的基礎,靈台開得格外艱難,開出來的靈台也貧瘠弱小。
但隻要開了靈台,那就算正式入山,有了尋道問道的資格。
阿般和顧千鍾都在稍遠一點的地方坐著休息。他們倆昨天晚上擔驚受怕了一整夜,體力都消耗得很厲害。尤其是阿般,他臉上現在已經沒有了多少驕縱的高高在上的表情,隻餘下一種木然的頹廢。
周扶光抬手操縱傀儡線,原本躺在地上的袁野立刻跳了起來,動作有些僵硬的走在了前麵,為他
們開路。
周扶光順口招呼了一句:「我要出去,你們呢?」
顧千鍾連忙站起來,順便把呆坐在旁邊的阿般也拉起來:「我也出去——你一起吧?」
他戳了戳阿般胳膊,阿般遲鈍的反應過來,點了點頭。
於是一行四人,外加個鬼鬼祟祟綴在後麵的水鬼,又按照原路返回地麵。
外麵已經是深夜,月明星稀,河邊回盪著纏綿的蟲鳴聲。祝談意把自己的上衣擰乾又穿上,左心口處的傷雖然愈合,卻留下了格外猙獰的疤痕。
周扶光瞥了他一眼,正趕上祝談意攏上衣襟,月光順他鎖骨往下,單薄的一層皮肉,能看見一點骨骼的形狀。她移開目光,若無其事理了理自己衣擺。
不遠處就是被破壞的私塾,牆壁和房間幾乎都化作了廢墟,被月光照著,已經物是人非。
顧千鍾看著那片廢墟,有些感慨。他向周扶光一拱手,道:「我原本是有事想求陳先生,才深夜到訪。卻不想陳先生遭此橫禍……如今陳先生已經不在人世,我也不便久留,準備家去。」
「周姑娘救命之恩,千鍾沒齒難忘,日後若有……」
周扶光擺了擺兩根手指,截斷顧千鍾話頭:「你沒機會報答我的,要回家就自己回去吧,我不攔你。」
她語氣平淡,又自然而然流露出幾分居高臨下的意味。顧千鍾嘆了口氣,再度拱手,轉身離開。
原地便隻剩下腦子壞了的傀儡袁野,祝談意,阿般,和有點想睡覺的周扶光。水鬼不敢跟上岸,還在河水裡徘徊。
周扶光單手拎著素商劍,道:「我要去一趟梁國上京。」
祝談意:「我也!」
周扶光瞥他——祝談意緊張的舔了舔唇,解釋:「沒有別的,地方,去。」
周扶光收回目光,略一頷首,表示同意。
旁邊一直跟小尾巴似的阿般,突然開口:「我能不能……也跟著你走?」
周扶光拒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