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REVERSE-10(1 / 2)
牧長覺要跟著醫生進治療室。
護士把他攔住,「家屬外邊兒等。」
「我得進去,他肯定找我。」牧長覺要從她的一側繞。
「病人暫時沒恢復意識,您在外邊兒等。」護士又強調一遍。
牧長覺深吸一口氣,努力溝通,「他有沒有意識都會找我,請一定讓我進去。」
「現在醫生都在裡頭,您進去也幫不上忙。」護士把他往後推了推,把新來的兩個醫助讓進去。
牧長覺從玻璃窗向裡看。
燕知已經從治療儀器裡退出來了。
他捂著月匈口蜷起兩條腿,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著。
兩個醫助用一個淺棕色的紙袋罩住他的口鼻,嘗試著給他做呼吸重建。
牧長覺看著醫助麵露慌張地轉頭看主治,拉住要把門關上的護士,「不是說沒有危險嗎?」
「您在外麵等,您……哎!」護士一把沒拽住他,被牧長覺從門的一側硬擠了過去,「先生,您……!」
「天天?」牧長覺從一群白大褂中間擠過去,俯身查看燕知。
燕知的雪色卷發全散開了,淩亂地散落在枕頭上。
他的眼睛張著,卻完全沒有焦點,隻有眼淚不停從他的眼角滑下來。
燕知的月匈前劇烈地起伏著,把他的五官痛苦地揉皺了。
他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音,隻是在深而快的呼吸間徒然地開合著乾燥的雙唇。
「在這兒,牧長覺在這兒。」牧長覺用手捂住他的下半張臉,低聲安撫他,「放鬆,我鬆手的時候呼氣。」
燕知像是聽不見一樣,仍然想要抽吸空氣,用力到抬起的脖頸上爆出一層淡藍色的筋脈。
「讓一下!讓一下!」醫助把他重新擋到後麵,「鎮靜準備。」
主治和兩個男醫助一起試著要把燕知從蜷縮的姿勢展開,從兩側地用力壓他的肩膀。
燕知臉上的痛色愈發明顯,嘴唇也開始泛出紺紫。
護士按醫生的指示插空準備下一針鎮靜。
燕知卻沒有配合,拚命把醫助的手掙開。
針頭把他的小臂劃破了,血立刻沿著他的手腕流了下來。
幾乎是聲嘶力竭地,燕知終於喊出來一聲:「牧長覺……」
「他喊我,」牧長覺非常鎮定地跟醫生爭取,「他現在在找我,他主要是心理問題不是嗎?他現在心理上需要我,我過去他就會配合了。」
眼下的狀況醫生也是沒有預料到的。
林醫生跟他溝通的時候說了燕知有過心碎綜合征,對於首次治療可能會有比較強烈的應激反應。
也說了他有多次呼吸過度的歷史。
所以主治這邊提前把可能需要的藥和人員都提前準備好了。
但是他確實沒想到燕知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居然三個成年男人會壓不住。
突發情況讓主治想起來林醫生對他的最
後一樣叮囑:「陪著燕知的是他的愛人,如果他出現狀況,要保證牧長覺在場。如果他的要求不過分,就按他說的做。()」
他跟牧長覺確認了一下,你是他愛人??()」
「我是。」牧長覺到這個時候,語氣仍然從容不迫。
隻是他抓著燕知肩膀的手,幾乎因為緊握而失去了指尖的血色。
沒等醫生的允許,牧長覺一隻手按在燕知的月匈口上,不住地順,「天天,燕知。」
燕知的手死死壓著月匈口,一斷一續地呼吸著,「牧長覺……牧長覺……」
他眨眨眼,眼淚立刻滑進他的白發裡。
「沒事兒,沒事兒,都過去了,隻是噩夢。」牧長覺湊在他耳邊,語氣都很和緩,「寶貝醒醒了。」
「疼……」燕知反手抓住牧長覺的小臂,「我好疼……」
他臉上的痛苦幾乎消失了,逐漸變成了一種麻木的空白,「牧長覺……」
「哪兒疼?」牧長覺被一群醫護人員圍著,聲音像是在哄燕知睡覺,「你告訴我,我給看看。」
「我心髒疼。」燕知哭出來了,「我……」
他說不出來話,又要用力抽氣。
牧長覺低頭口勿住他已經開始爆皮的蒼白嘴唇,按著他的左月匈小幅度地緩緩揉動。
燕知吸氣的力度明顯小了,但還是像個受傷的幼獸,緊緊地蜷成一團。
「是不是好一點兒?」牧長覺的手護著他的心髒,「還疼得厲害?」
燕知的手鬆開一點,聲音多了幾分氣力,「疼,牧長覺,疼。」
「放鬆,寶貝,」牧長覺把他上身稍微抬起來一點,讓他的眼睛能貼在自己側頸上,「能感覺到我嗎?牧長覺是不是在這兒?」
或許是深腦刺激的治療效果,燕知在劇痛中剝脫的一部分意識在淡漠中思索。
上一次他這樣生死難料地躺在救護車裡和急救台上,失控的軀體虯結到狼狽,也是被無數雙手拉著,讓他放鬆。
醫生無數次呼喊他的名字,「知!燕知!」
但彼時的燕知並不能領悟自己就是那個被救治的對象。
他殘存的一丁點神智在煎熬中詰問:「牧長覺在哪兒?牧長覺怎麼還不來?」
他清清楚楚地記得。
自己疼得恨不得去死,被汗液浸濕的滾燙後背貼在冰涼的潮濕衣服上。
每一次呼吸交換的氣體都像是利刃,用力地刮擦著他的鼻腔和喉嚨。
燕知越是想要哀求著停下來,疼痛越是沿著他的血脈從心髒輻射開來。
父親,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