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1 / 2）
許默的房間在二樓最東邊,旁邊緊挨著的那棟樓是夏家。
每天叫醒許默的不是鬧鍾，而是一睜眼就推開窗戶，趴在窗台,奶聲奶氣地喊他的夏竹。
幼兒園老師新教了一個詞叫「友好」,教導學生們要對人友善、和氣，不能說別人的壞話。
夏竹是個聽話的小孩,許代山「鄭重其事」地交代她要帶許默融入新環境，她第二天睜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趴在窗台呼喚許默,要帶他去見她的好朋友們。
她所謂的好朋友就是她屋裡的那一堆玩偶。
許默今天要入學十一小學,沒空哄小屁孩。
他裝沒聽見夏竹的連聲呼喚，起床自己進洗手間洗漱完，然後收拾好自己的書包下樓。
文琴的房間在三樓,許默走到樓梯口,下意識地抬起腦袋望向寂靜的三樓。
光從樓梯間的窗戶照進來，空氣中漂浮著細小的塵埃，許默被光刺眼，本能地眯了眯眼。
他抱緊書包,垂低眼瞼，轉過身,放慢腳步輕輕下樓。
大廳空盪盪的沒人,廚房裡有細微的聲響,許默將書包放在沙發角,拘謹地走向廚房。
他站在門口，小心翼翼地望向廚房，卻看到一道陌生的身影。
許默心底一沉，抿著嘴唇一言不發。
不是小姨。
徐姨剛把包子蒸熟，回頭瞧見許默孤零零地站在門口,露出笑容，放低聲音問：「小少爺餓了？」
「剛蒸了包子，你要不要先吃一個？先生早上出去了，太太還沒下樓。」
徐姨提到「太太」時，語氣明顯滯了瞬，似乎還沒習慣。
許默敏銳地意識到眼前的中年婦女跟他一樣，也不太適應他和小姨的到來。
見許默睜著一雙漆黑的眼睛不說話，徐姨自作主張地拿起盤子夾了兩個香菇肉餡包遞給許默，讓他去桌上吃。
許默遲疑地接過盤子，同徐姨小聲說了句謝謝。
徐姨見他這般乖巧懂事，頓了頓，嘆氣：「跟我客氣什麼。」
「我給您盛點豆漿，你先坐著。」
許默將盤子端到餐桌，拉過椅子坐下，拿起包子小口吃著。
他吃相很優雅，脊背挺得筆直，手臂離桌麵始終保持一段距離。
剛吃兩口，門口便響起噠噠噠的腳步聲。
許默尋聲看過去，隻見夏竹紮著兩根辮子，穿了條白色蓬蓬裙，咬著棒棒糖，滿臉興奮地跑進來。
她轉動腦袋在大廳溜達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他身上。看到他的那瞬，那雙濕漉漉的杏眼頓時亮起來。
許默視線觸及她清澈、乾淨的眼眸，心髒下意識一縮。
夏竹蹬著白嫩的小腿跑到許默身邊，抓著他的t恤衣角，滿臉疑惑：「你怎麼不理我啊？剛剛你沒聽見我叫你嗎？」
許默聽著夏竹稚嫩的聲音，莫名心虛。
察覺到衣擺處有拉扯感，許默視線慢慢
往下移，見她因為吃棒棒糖搞得黏糊的小手，蹭到他剛換的衣服，他不自覺地蹙眉，低聲阻止：「我的衣服。」
小夏竹啊了聲，視線落在許默的衣服，見她揪過的地方沾了黃漬，她急忙鬆開小手，舉手道歉：「哥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說著，夏竹取出嘴裡的棒棒糖忙不迭地丟掉，擺手表示不碰了。
許默看著認錯態度極快的夏竹，早上的那點別扭散得一乾二淨。
昨天她把自己弄得髒兮兮的，許默並沒看清她的臉，如今洗得乾乾淨淨，露出漂亮的五官，許默才意識到她眉眼標致，五官還沒張開便能窺探出一星半點美貌。
長大以後肯定跟小姨一樣，是個大美女。
許默舔了舔嘴唇，想說沒關係，結果話到嘴邊，徐姨端著豆漿出來打斷他：「湯圓兒來了？吃了嗎？阿姨剛蒸了包子，要不要嘗嘗？」
夏竹還沒餐桌高，她手夠在餐桌邊緣，扭頭望向徐姨，又瞥瞥許默盤子裡的包子，眼睛瞪大，眨巴道：「要！我也要兩個！」
徐姨噗嗤一聲笑出來，寵溺道：「那你等著，我這就給你拿。」
夏竹乖乖點頭。
等徐姨進廚房，夏竹拍拍許默旁邊的椅子，苦著臉看著許默：「哥哥，我坐不上去。」
許默咬包子的動作一頓，他沉默片刻，推開椅子，彎月要抱起夏竹，費勁兒地將她抬上椅子。
或許是許默悶哼了聲，夏竹配合著許默坐上椅子，難為情地問：「哥哥，我是不是太胖了？你都抱不動我。」
「三哥老說我是小胖墩，該減肥了。」
許默扭頭看向小孩，見她滿臉糾結、苦悶，他違心地搖頭：「沒有，很輕。」
小孩的苦惱一陣一陣的，夏竹得到認可，當即露出笑臉，撐著圓潤的小下巴，笑眯眯地說：「那我就放心吃啦。」
許默：「……」
夏竹：「包子什麼餡的啊？我喜歡玉米肉餡，我媽媽包的，特別好吃。哥哥，改天你跟我回家吃包子吧。」
許默：「香菇肉餡。」
夏竹：「香菇肉餡也好吃，我還喜歡吃糖葫蘆，不過媽媽不許我多吃，說吃多了牙齒疼。牙齒怎麼會痛呢，我媽媽肯定是騙我的。」
「我們班有個男同學天天都有糖葫蘆吃，我羨慕死了。」
許默看她喋喋不休說個沒完，默默聽著沒回應。
他倒是不覺得她胖，就是覺得她話多到他應付不過來。
吃到一半，文琴終於從樓上下來。
許默聽見動靜，蹭地一下站起身，滿臉信任地望向文琴。
文琴走到玄關，瞥見餐桌上認真吃包子的夏竹，又看看站一旁的許默，遲疑地問：「……這是昨天的小丫頭？」
許默剛要回答，夏竹咬著包子，囫圇地答應：「文姨早上好，我是夏竹，隔壁老夏家的，昨天剛見過的。」
文琴被那句「隔壁老夏的」逗笑，她笑著點頭，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
許默，溫柔道：「小夏竹以後幫阿姨照看照看哥哥好嗎？他初來乍到不熟悉，也沒個朋友。()」
夏竹聽不懂「初來乍到」，卻聽懂了許默沒朋友。
吃人嘴軟，夏竹立馬明白文琴的意思，她拍拍月匈膛，自信道：文姨你放心，我以後一定照顧好哥哥，當他第一個朋友。?()?[()」
文琴也就這麼一說，見夏竹一本正經的答應，她笑著說好。
許默的學籍是許代山轉的，學校也是他搞定的。
吃完早餐，許默坐上車，跟著文琴是十一小學報道。
許代山早上特意將他的司機留下，替他辦理學校的事兒，路上老張簡單交代了注意事項便沒多話。
文琴、許默坐在後排，兩人對視片刻，文琴握住許默的手，低聲囑咐：「去學校好好學習，不要打架鬧事，更不要惹一些不能惹的人。」
「盡量交些朋友。」
許默全程點頭。
文琴見狀又囑咐了幾句。
許代山早就打好了招呼，司機將許默送到學校，文琴帶著他見了班主任，沒多久就入了班。
許默他上學早，直接進了五年級一班。
班主任領著許默進去，他作為轉學生，班裡一個人都不熟，老教師讓他上講台做自我介紹，許默剛站上去，最後一排的周肆便嗤了聲，毫不顧忌地說了句：「怎麼像書呆子。」
後排幾個男生聽著周肆的話，立馬哄笑出來。
許默站在講台，目光寂然地望向最後一排的周肆，在周肆的眼神挑釁下，他淡定地環視一圈教室，平靜地做自我介紹：「我叫許默，很高興認識大家。」
班主任一愣，問：「沒了嗎？」
許默搖頭。
班主任嘆氣，示意許默下去坐著。
隻周肆旁邊的位置空著，許默背著書包，麵不改色地走向第一列的最後一排。
周肆見他絲毫不虛，挑挑眉，撐著椅子好奇地盯著許默。
在他靠近時，周肆故意踢倒椅子，給他一個下馬威。
許默裝沒看見，彎月要撿起被踢倒的椅子，將書包裝進書桌肚，自顧自地掏出紙巾擦拭一遍桌椅，坐下。
周肆看他這精細的樣兒，忍不住蹙眉。
這廝有毒吧？
周肆看不慣許默，自從他倆坐一桌，周肆老是找許默的麻煩，不是將他的筆頭丟垃圾桶，就是在他的書上塗塗畫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