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1 / 2)
傍晚馬路邊,燈光透過樹影給飯桌鍍了層橙黃色。
蕭致端來烤牛肉和鮮蝦後低頭玩手機,擺明了不太想說話,刻意避免跟諶冰對視。
文偉不明所以,對他老玩手機有意見:「乾嘛呢這麼沒意思,你那群老婆粉又催你上鍾了?」
「沒。」蕭致無所謂,「上鍾,等先把國標拿了再說。」
說完,起身走到旁邊:「我打個電話,叫蕭若來吃飯。」
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諶冰問:「上什麼鍾?」
「遊戲陪玩。蕭哥打遊戲特別猛,偶爾被排名榜上的大佬拉去當陪玩,做氣氛組的你懂吧?」文偉抬指比了個數,「像他這種帶國標的頭牌,陪玩一個小時300。」
諶冰不玩兒遊戲,正試圖理解,文偉又比了個數。
「賽季末500。」
「……」
有一說一,諶冰隻記得蕭致玩遊戲水平不錯,而且還是個嘴臭心態男孩,看見菜雞能嘲一百句不帶停嘴的,乍一聽說他搞氣氛組,諶冰覺得很夢幻。
下一秒,文偉推推他胳膊:「妹妹來了。」
十字路口一道穿校服外套的小影子,個頭更像小學生,脖頸和手腕瘦伶伶的,垂著耳發看不太清臉。
小姑娘,露出小天才電話手表:「哥,手機能換個嗎?」
蕭致薅了把頭發:「這不能湊合用?」
「能倒是能,」蕭若喪氣道,「就是大馬路上接電話很丟人。」
蕭致笑了:「櫃子裡王姨那個老年機你看看?」
「……」
諶冰沒忍住多看了幾眼。
蕭若她有印象,但不太熟,小姑娘看他一眼明顯認出來了,但沒叫人。
可能是怕生,也可能是忘性大,不再記得他了。
燒烤盤肉片滋滋冒出油花,夜漸深。
酒瓶橫七豎八倒了一桌子,文偉醉醺醺吐槽網吧鋼絲球:「他這不活該麼?老早警告不要收容未成年,他表弟天天帶一大幫人去不攔著,被派出所和工商局炸了怪誰?還特麼想打人。」
「哐當。」
凳子被踹了一腳。
蕭致坐椅子裡收拾手機準備起身,淡淡道:「蕭若想睡覺,我帶她回去了。」
回頭,小姑娘搭他肩膀,眼皮費力地睜開一條縫,極力遏製睡意但沒什麼成效,眉挑得要飛起來。
文偉:「才九點,這麼早?」
「不早,」蕭致起身,「她們小學生都九點睡。」
蕭若困蔫蔫道:「我初一。」
安靜了一秒,蕭致挑眉:「哦。」
蕭若轉頭看他:「……你是不是不記得我讀幾年級?」
「走。」蕭致笑了下,轉移話題,「回家了。」
陸陸續續散夥,回到寢室已經是深夜。
諶冰拎袋子拉開椅子,取出磁核共振單。旁邊文偉上床後開始刷土味視頻,自己尋開心。
諶冰在桌麵上鋪展開化驗單。
——按照醫生所說,目前沒有癌化的跡象。
諶冰取了一支馬克筆塗抹在影像乾淨區域,按照時間順序描繪癌化後汙染侵蝕的軌跡,直到片子殘留下大片漆黑虛影。
……重生到現在,諶冰一直不能確定這會不會成為他未來的樣子,會不會重蹈覆轍。
但在有限的時間裡,不斷去做,隻有這樣才能彌補上輩子對蕭致的痛惜。
夜越來越深,諶冰桌上的台燈還亮著。
文偉打完遊戲眼睛發疼,被尿意催逼著翻下床梯,回頭發現諶冰穿件單薄睡衣,半支著下頜,背影極為專注,握筆似乎正看書和不停做筆記。
文偉嘖了一聲。
聽到動靜,諶冰後背僵硬,動作很快地拿了什麼東西放在身前,回頭。
文偉又欠揍地嘖了聲:「學神不愧是學神,連放假的星期六都在學習,現在可快淩晨一點了。真乃吾輩楷模!」
諶冰淡漠眸仁直視他,麵無表情:「你乾什麼?」
「我起夜。」
「那你去。」
「冰神你在乾嘛?」文偉湊頭巴腦要過來看。
諶冰短暫思索了一秒,隨後道:「在解奧數競賽題。」
文偉倒吸一口涼氣,作為學渣他最怕的就是這些難題,回頭往門外走:「行,您忙著,我去上廁所了。」
九中寢室沒有單獨衛生間,要上廁所還得去走道盡頭的大通排。一到夜深人靜陰風陣陣,相當瘮人。
文偉走了兩步又轉回來:「冰神,一起嗎?」
諶冰:「趕緊滾。」
「……」
膽子這麼小,還敢叫他一起上廁所。
諶冰死過一次,說出來豈不是更瘮人?
身影消失後,諶冰撤開桌麵上的語文教材。
筆記本,密密麻麻寫了兩性關係雜誌綠茶篇目的提綱、概括和心得體會。
標題:《如何改變一個男人的命運》。
……幸好沒被看見。
因為偶然得到的這本莫名其妙的書,諶冰睡得特別晚,包括第二天起床後立刻取出來翻看,同時還上網搜索了不少帖子。
但凡跟感情沾邊就很令人棘手,諶冰逛了一天的知乎,發現各抒己見,也給了他不少思考。
不過到教室後被敲了敲桌子。
朱曉滿臉羞澀道:「冰神,我問道題可以嗎?」
是那個聽說諶冰考700多分掉眼淚的年級第二。
諶冰給書壓到底下,點頭。
「行。」
看題間隙,教室門「哐當」響後,傳來略顯青澀的少年音。
「出去打球嗎?」
「陸為民第二節課要來檢查,真出去啊?萬一到時候被逮回來。」
「逮回來就逮回來,他還能把你吃了不成?何況蕭哥也一起去,天塌了他先頂著。」
「……」
蕭致的名字讓諶冰抬起視線。
坐後排的幾個,似乎還有外班的,高高瘦瘦特別紮眼。站在當中的少年被人群催促,往外走:「行,打球。」
身影消失,諶冰想繼續看題,聽到耳邊幸災樂禍的聲音。
「現在教室裡能安靜一半。」
朱曉說完,和沒什麼表情的諶冰對上視線。
朱曉有點兒尷尬,解釋說:「他們就是很吵,反正幸好你不跟蕭致坐一塊兒了,不然……」
不然什麼他說不上來,反正下意識害怕蕭致,理所當然把他當瘟神。
或許全班不少人都有這樣的心思。
諶冰心不在焉講完題,跟著出了教室。
操場在教學樓後麵,被鐵絲網和道路隔開了。路燈下少年身影拉的很長,攜球快速過場的人影輕風似的拂過視線,寒意中又帶點兒溫暖。
諶冰莫名想起以前蕭致教自己打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