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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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雨沙沙地下,雨絲籠罩墓園。()

夏天很少有這種連綿細雨,通常總是下暴雨,伴隨著電閃雷鳴傾盆而至,又轉瞬就停。但今天這場雨已經下了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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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們圍成一圈在淋著雨誦經做法事,黑衣保鏢助理們緘默地低頭站在四周。

封逸言一身黑色西裝站在墓碑前,助理舉著寬大的黑傘為他擋住細雨,雨水從傘沿上連綿滑落。

墓園外有很多人想要進來,不停有爭吵咆哮聲從外麵傳來,甚至還有動手的動靜,但是全部被外麵的封家保鏢擋住了。

今天有一整個安保公司的人守在墓園外,不管誰來都會被擋在外麵。

所有的吵鬧都被隔絕在外墓園。

和尚們的法事結束了,封逸言卻依然專注盯著墓碑上的照片,神色蒼白,眼角帶著病態的猩紅。

「阿翊。」

封逸言的母親嚴路妍也在,一身黑色裙裝,她喚了封逸言一聲。封逸言這個名字其實是藝名,他的本名是封翊言。

封逸言沒有說話。

等主持念完經後,嚴路妍嘆息一聲,又開口了:「阿翊,時間會帶走一切的,想開點。」

這句話帶著過來人的滄桑,嚴家倒是沒人去世,但她想到了十幾年前家裡養的哈士奇。當初那隻小狗走時她也非常難過,但後來還是緩過來了。

想到那隻小狗,她深吸了一口氣,看向墓碑上的照片。墓碑上女孩子一寸照裡的照片很漂亮,那雙藍色眼睛有點像她的露可。

這個女孩子的名字也叫露可。

簡直是宿命般的巧合。

嚴路妍心情復雜,因為露可因自己兒子而死,她心裡對這個女孩子有著極深的愧疚,但對封逸言的擔心壓過了這份愧疚。

「阿翊,人死不能復生,但是我們還是要好好活著,你別讓我們這麼擔驚受怕。」

終於封逸言開口了,生鏽的嗓子吐出冰冷低啞的聲音:「您不用擔心。」

嚴路妍見他肯開口,心裡一喜:「我怎麼不用擔心?要不是我們闖進來你是不是就喝下那毒了?」

她越說越焦急和憤怒:「你至於嗎,你們兩個認識滿打滿算也不過兩個月吧,你就給我上演羅密歐與朱麗葉?朱麗葉死了,你也要跟著服毒自盡?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有沒有想過你的父母?」

封逸言不再開口。

嚴路妍心裡又焦躁起來,喝了一聲:「孟關!」

紅著眼的孟關低聲應道:「夫人。」

嚴路妍怒聲:「今天起你給我住進風棲園去看著他,我給他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後必須要給我恢復正常!」

孟關低頭不語。

嚴路妍豎起眉頭詫異:「孟關?」

孟關雙臂垂於身側,依舊恭敬低著頭,開口時的聲音壓抑帶著哽咽:「夫人,露可小姐她……真的是個很好的人,一個月別說少爺了,連我們這些人都沒辦法釋懷的,您太過嚴苛了……」

() 嚴路妍懷疑自己的耳朵:「你說什麼?」

孟關擦了擦眼睛(),努力笑了笑:真的?()?[(),您給少爺時間吧……」

嚴路妍皺眉,這一個個的都被灌了什麼迷魂湯,才兩個月而已,是有多會收買人心才會讓這個馬屁精助理也頂撞她?

她語氣冷硬起來,威脅封逸言:「總之,如果你敢自殺,等你走後我就平了這塊墓碑,把裡麵的骨灰扔到垃圾桶裡!我說到做……」

話說到一半驀然止住。

因為被封逸言駭人的神色嚇到了。

「母親,不要開這種玩笑。」

「我……」

嚴路妍咬唇。

她其實也就是說說而已,做不出這種事。

她隻是太害怕兒子跟著殉情了,所以用這種極端的話來威脅。

說到底,嚴路妍雖然對這個女孩子愧疚,但終究沒感情,所以能說出這種絕情的話。

封逸言抬起手,示意周圍的保鏢把嚴路妍請走。

一群保鏢圍了上來。

這群保鏢都是住在別墅對麵跟露可相處過的,也為嚴路妍剛才的話而生氣,隻是不敢表露出來。

為首的保鏢伸臂,請嚴路妍往車的方向走,聲音冷漠而壓抑:「夫人。」

嚴路妍被剛剛兒子的神情怵到,也不敢太逼他,頓了頓後,黑色高跟鞋在雨水裡轉身。

從墓碑通往車子的路上她碰到了一隻小奶狗。

是隻白色的小土狗,不知道怎麼會在墓園,小小的身體被雨水淋得濕透,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周圍的保鏢有點擔心嚴路妍會一腳把它踢開,卻見嚴路妍居然蹲了下來,不顧小奶狗渾身髒兮兮的,把它抱在了懷裡,還將它帶了車。

自從養過露可後,嚴路妍對所有的小狗都多了份溫柔,最不忍心看到的就是落單的小奶狗。

這個女孩子也叫露可啊。

嚴路妍回頭望了眼遠處的墓碑,想起照片上跟她的露可如出一轍的藍色眼睛,一陣恍惚,心中不知道為什麼生起了一點遺憾,好像錯過了什麼。

嚴路妍離開後,又過了半小時,封逸言也坐車離開墓園。

墓園的黑鐵大門徐徐拉開,黑色賓利緩緩駛出墓園大門。門口圍著很多人,在大門打開的一瞬間,無數人想要往裡沖,但是被安保公司的人攔住了。

墓園門口來了很多人,楊雨果、邱嘉泊、陸哲遠、南楓、南柏,一個個全都來了,全部一身黑,月匈口配著白花,臉色憔悴夾雜著悲痛憤怒。

陸詩靈也來了,黑色西裝裙子配黑色高跟鞋,臉上蒙著漂亮的黑色網布麵紗。

看到車子駛出來,這些少爺的保鏢全都試圖開路闖進墓園,但卻被封家的保鏢們擋住。

然後他們堵住了封逸言的車子。

年紀最輕的南柏最先忍不住,少年堵在車頭對著裡麵的人咆哮,神色憎恨:「是你害死她的,是你,你憑什麼不讓我們去送她最後一程?!

() !」

賓利的車窗緩緩降下,露出封逸言出塵冷漠的臉。

四周的人安靜了。

車後座的封逸言淡淡地對窗外的人道:「你們現在可以進去了,她喜歡熱鬧。但是陸哲遠、陸詩靈,你們兩個人不可以。」

人群中的陸哲遠驀然一僵:「為什麼?」

封逸言:「因為她不喜歡看到你們。」他頓了頓補充說,「以後我也不想再看到你們。」

陸詩靈不可置信地睜大眼眸:「阿言……?」

陸哲遠深吸一口氣,試圖辯駁:「之前她親口說了原諒我三分之一,她並不一定不想看……」

封逸言已經升上了車窗。

反光的玻璃擋住了那張冰冷無情的俊美側臉。

黑色的賓利開走。

邱嘉泊等人被允許進去,幾人進去後看到墓碑上的照片和名字都有些腿軟和恍惚。他們之前沒能進icu,連她火化前的樣子都沒能看到。

一切就像假的一樣,讓人對她的死亡沒有絲毫真實感。

他們無法相信那麼有活力的人就那麼去了。

但是墓碑上的名字和照片卻又確確實實是露可的。

楊雨果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一屁股坐在被雨水浸濕的石磚上,痛苦地揪住自己的頭發,雨水浸潤西裝布料,人一下子被雨水淋濕了。

他的助理要給他撐傘,被他紅著眼睛惡狠狠地喝了聲滾。

雨水沙沙地下。

所有人都在墓碑前靜默地說不出話。

悲痛和仇恨在心頭蔓延。

他們心裡恨啊,既恨那些神經病粉絲,又遷怒於封逸言。

楊雨果手指顫抖,怎麼都想不通:「封逸言他憑什麼、憑什麼能這麼平靜……」

孟關還留在墓碑前沒有離去,聞言忍不住開口了:「連你們都受不了,更別說我們少爺了,他當初……」他閉口不說了。

這些人被露可的愛輻射到,都會被那份熱度和純粹吸引,更別說被明確愛著的封逸言了。

那是能壓垮人的悲傷。

……

露可去世的消息引起了很大的轟動。曾經日本有一男明星在宣布結婚時,其同樣身為明星的妻子就收到過恐嚇信和炸彈,兩夫妻很辛苦才熬過來,大家也都知道有些極端粉絲確實瘋狂。

但大家沒想到封逸言這位頂流的經歷更慘烈。

封逸言本人在這件事情過後徹底退出了樂壇。

非常決絕的退出,沒有退圈申明或者任何申明,他注銷了自己的微博賬號,下架了自己的所有音樂,封掉版權,禁止任何人翻唱他的歌,所有的樂器也都處理掉,不是拍賣掉或者放在倉庫封存,而是砸掉,一把火燒掉。

這位音樂天才以近乎憎恨的形式埋葬了自己的音樂。

之後封逸言接管了封家大部分產業,所有精力專注在商業上,平常除了工作外不參加任何聚會或活動,就待在風棲園裡。

封逸言的粉絲們隻是偶爾在財經新聞裡才能看到他一眼。

新聞裡封逸言冷峻、蒼白(),唇色也是淺淡的?[((),沒有絲毫笑模樣,明明是一米九的高大身材,卻始終給人一種脆弱感,好像身體不太好的樣子。

他們知道封逸言憎恨自己的粉絲,沒有人敢再自稱是他的粉絲,可是依舊有很多人迷戀他。

甚至因為這份脆弱感越來越迷戀。

但封逸言不管外界如何,始終活在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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