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弒罪者的日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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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蘇斯正坐在他的法師塔書房裡，這是他最喜歡的地方之一。這個房間的布置很舒適，很溫暖，雖然不寬敞。每一塊能放東西的地方：書桌、邊桌和箱子上麵都擺滿了書籍或者魔法物品。如果說還有什麼地方能比這裡更讓他的心中充滿歡樂，那就是希望在看書的時候，不會有人打擾他。現在，克拉蘇斯正忙著將一部非常古老的典籍抄到新的牛皮紙簿上。
一顆水晶球就懸停在書房中央，為他提供照明。柔和的光暈在其中閃爍。
這時，他聽到了推門聲。克拉蘇斯頭也不抬，因為他知道，隻有他的學徒羅寧才會莽撞的闖入書房，而不是先敲門。但他不會責備羅寧，在外界看來，他們是師徒關係，但私下他們卻是很要好的朋友。羅寧的風趣幽默給克拉蘇斯在平靜的歲月中增添了無數的樂趣。
「有人找你，克拉蘇斯。」羅寧說，他身上掛著一個草藥帶。克拉蘇斯今天安排他出去找一些實驗材料，但羅寧卻帶回來了其他東西。
「找我？」克拉蘇斯終於停下手中的筆，並移開筆尖，避免墨水滴到羊皮紙上。
「是一位侏儒女士，還有她的……朋友。那位女士堅持要我把這個交給您。但……我能多說一句麼？」
「有話就說吧，」克拉蘇斯微微一笑，「我從沒有輕視過你的建議。」
「那位女士看上去沒什麼問題。我對她並沒有惡意，但她的朋友卻……」羅寧搖搖頭，稍稍皺起了眉。
學徒的反應立刻引起了克拉蘇斯的警惕，羅寧有時候雖然有些馬虎大意，但他有著敏銳直覺，往往能抓住問題關鍵。學徒來到克拉蘇斯身邊，將一尊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用泥土製成的小雕像從藥袋裡拿了出來。
克拉蘇斯猛吸了一口冷氣，雙手撐著桌麵站起身，一把奪過那件玩意兒。再三確認後，他不停點頭，「她人在哪兒？」
羅寧專注地看著自己的導師。當然，他還不可能明白自己交給克拉蘇斯的東西意味著什麼，但導師的反應並不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就在門外，」他回答，「我是很小心的將他們帶過來的。」
「他們？」克拉蘇斯這才想起羅寧說過，那位女士還帶了一個不尋常的朋友。「和她在一起的人是誰？」
「一個人類，看起來沒什麼問題，但我總感覺他有問題。」
克拉蘇斯嘴角上揚，「你覺得他哪兒有問題？」
「是一種感覺而已。」羅寧湊到克拉蘇斯耳邊，悄聲道：「我感覺……他是一個亡靈。」
書房的氣氛一下子落入冰窟。在這個世界，僅剩下一個亡靈生物了。兩個人互相對視，久久不再說話。克拉蘇斯明白為什麼羅寧會有這樣的猜測，如果他是對的，那麼自己可以提前做好心理準備，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帶給他這尊雕像的人會和亡靈混在一起？
「謝謝你的謹慎觀察，羅寧。現在，請那位女士進來，還有她的朋友。」克拉蘇斯並沒有向學徒透露任何信息。「對了，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訴任何人。」
「看來又有麻煩找上門了。」羅寧說，轉身走出書房。
聽到他的話，克拉蘇斯露出了笑容。其他人也許會認為這名心直口快的學徒在導師麵前的表現有失禮儀，但克拉蘇斯很欣賞羅寧這種不會畏首畏尾的性格。
這尊雕像是一條觸龍，栩栩如生。
克拉蘇斯再一次仔細端詳它。這是一件平凡又無價的寶物。說它平凡，是因為它本身就是用泥土製成的，而它承載著的回憶則是它無價的原因。隻有一個人能有這件的東西。
知道是她要來，克拉蘇斯趕緊整理了下自己的衣領。
屋門再一次打開，羅寧將客人帶來，他走在最後，進來時順便關好門。克拉蘇斯低下頭，用探詢的目光看著這名紅色頭發的侏儒女孩兒。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她選擇了這樣的形態。
「這裡沒有任何監視，羅寧也完全可以信賴，您……」
「你願意見我們一麵真是太好了，考雷斯特拉茲。」
導師竟然對這個小家夥用敬稱，而侏儒居然知道克拉蘇斯的真實名字。羅寧稍稍吸了口氣，但接下來的事情更出乎他的意料。侏儒的身體發出亮光，矮小的身材立刻又變為了一位高挑的精靈女士，最引人矚目的是，她的頭上有兩隻犄角。羅寧終於知道克拉蘇斯的反應是情理之中的，自己才是個笨蛋。
「女王……」克拉蘇斯想要鞠上一躬，但直覺卻讓他的動作停下了。「您好像……有些不同。」他清晰的記得，女王的眼睛永遠閃爍著金色的光澤，此刻麵前的阿萊克絲塔薩，更像是一位凡人。不過克拉蘇斯不認為她是假扮的。
「我是紅龍女王，但不是這個世界的紅龍女王。」
克拉蘇斯恍然大悟，很多疑問都能解釋通了。他又看了看手裡的幼龍雕像。「怪不得你要把伊瑟拉為你製作的小雕像帶來，如果不是這個，我多少會懷疑你。」
阿萊克絲塔薩和伊瑟拉早在成為守護巨龍前就是形影不離的姐妹。那尊雕像就是伊瑟拉送給她姐姐的禮物，阿萊克絲塔薩一直小心的保管著。克拉蘇斯在此之前隻見過一次。
「所以現在你願意相信我們嗎？」
「當然！時空穿越嗎？我懂了。」克拉蘇斯點頭，恭敬的將雕像還給阿萊克絲塔薩，隨後問道：「那麼，是什麼將你帶到我麵前？」
「是他。」阿萊克絲塔薩側身讓開道路，那個跟隨她進來，被羅寧警惕，將臉藏在兜帽下的人類上前。
確實，這個人如羅寧所說，給人一種非比尋常的感覺，隻有亡靈生物能讓人有這樣的感覺。他穿著一條樣式樸素的紫羅蘭色法師長袍。兩隻手上布滿老繭，來自於揮動武器。這個人抬起頭時二人目光交匯。現在，克拉蘇斯發現對方正平靜地注視著自己。
亡靈生物都是瘋狂且沒有人性的，這是所有人普遍的共識，可是這個人卻是例外，他很冷靜，克拉蘇斯感受不到一絲敵意。
「沒必要這樣，你既然和生命縛誓者一同進來，我就會聆聽閣下的聲音。」
偽裝的幻術消失，書房內的氣溫低了一些，羅寧覺得背脊有些發涼。
「真是令人吃驚。」克拉蘇斯喃喃地說道，眼睛上下打量，他還從沒見過身軀如此完整的亡靈生物。「你是誰？」
「我的名字，」亡靈說道，「叫納薩諾斯·凋零者。」
『噗通』一聲，羅寧背靠在書房門上，臉上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驚訝和恐懼。克拉蘇斯還保持著平靜的表情，但驚詫感已經傳遍了他全身上下。然後他意識到，凋零者和阿萊克絲塔薩一樣，都是從另一個時空中的艾澤拉斯過來的。
阿萊克絲塔薩和納薩諾斯各自回頭看了羅寧一眼。
「今天真是越來越有趣了。」克拉蘇斯勉強穩住自己的聲音，他咳嗽了一聲，移回二人的目光。「請不要責怪羅寧，他的失禮完全可以理解。請坐吧，我會讓羅寧拿些吃的過來。我懷疑你們此行的目的並不簡單。」
他的判斷是正確的。阿萊克絲塔薩和納薩諾斯坐了下來。點心是茶水和蛋糕。
「現在可以說了嗎，凋零者閣下？」克拉蘇斯喝了口茶，緩解緊張帶來的口渴，和阿萊克絲塔薩一起看向納薩諾斯。
「為什麼聽到我的名字，你們都會感到慌亂？」
克拉蘇斯沒想到凋零者居然先問了一個問題，不過他樂意解答，顯然凋零者還不知道這個艾澤拉斯發生了什麼。「因為『納薩諾斯』是一個禁忌，一個早就被人們淡忘的名字。」
「為什麼會這樣？」
「看來羅寧完全沒有告訴你們發生了什麼。」
「你的學徒很警惕。」阿萊克絲塔薩抿嘴一笑，打趣地瞥了一眼靜候在旁的羅寧，讓學徒很不自在。「不過他並不頑固，我們在野外碰到了他，費了些口舌，讓他帶我們來找你。」
「我也高興你們能遇見他。如果是別人，你們可能會遇到麻煩。」克拉蘇斯又喝了口茶，「畢竟，這個艾澤拉斯的變化，實在是有些超乎想象。」
「都跟我有關，」納薩諾斯低聲說道，「對不對？」他的語氣篤定，並非疑問。
克拉蘇斯看著他，搖了搖頭，放下茶杯，「是和希爾瓦娜斯有關，但你的名字是其中最關鍵的一環。」
阿萊克絲塔薩擔憂的看向納薩諾斯，恰巧目睹了他臉上表情的細微變化。凋零者的一隻手已經握別了拳頭。
「她怎麼了？」
「你還不知道吧，現在東部王國的北方，包括濕地在內，都是高等精靈的領地。」
「高等精靈？」
納薩諾斯和阿萊克絲塔薩驚異地對視一眼，都迫不及待的想讓克拉蘇斯說下去。
「沒錯，奎爾薩拉斯的領土已經擴張到了這種地步，多年前對抗部落的人類王國聯盟，如今隻剩下達拉然、暴風城、還有庫爾提拉斯。」
「怎麼會這樣？」
「希爾瓦娜斯……」當談話轉移到女精靈身上的時候，克拉蘇斯的聲音中多了一重無奈和凝重，「她可是個相當厲害的狐狸精。」
阿萊克絲塔薩明顯感覺到了納薩諾斯正在壓抑自己的怒火，她急忙打斷克拉蘇斯，「考雷斯特拉茲，這麼評價一位女士是不正確的。」
麵對女王的斥責，克拉蘇斯隻是哼了一聲，羅寧也很作出同樣的反應。
「也許你們所在的世界上，希爾瓦娜斯是個正麵人物，但在我們這裡，她是極其危險的。我給她的評價是，塞壬女妖。」
塞壬是棲息於庫爾提拉斯海岸周圍的生物，它們擅長用自己的歌喉使得過往的人傾聽失神，從而控製他們的意誌。
「為什麼你會給她這個稱呼？」阿萊克絲塔薩把手放在納薩諾斯緊握成的拳頭上。克拉蘇斯不會無緣無故詆毀一個人，他這麼說一定有相對的道理。不妨聽他繼續說下去。
克拉蘇斯也察覺到納薩諾斯看自己的眼神中醞釀著敵意。在那個世界，這兩個人的命運也交織在一起了嗎？他心裡感嘆命運的冷酷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