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過季(1 / 2)
張珩在外麵把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看程次走了,怒氣沖沖地推開剛關上的門。
「程奕禮!你嘴裡就沒一句實話。」
「他還小」
張珩不管,並不等他把話說完,「都高三了,你是他爸,他有知情權吧。」
「先不告訴他,你聽話,醫生怎麼說的。」
張珩沉默地走到窗邊,站了會,拉開陪護椅坐在他跟前。
「腦癌晚期,成功率低風險高,費用不小。」他說完也不敢看床上的人,側過頭,眼裡濕答答的泛著霧氣。
「張張,不治了。」
程奕禮側頭望向窗外,一陣風吹過,窗外樹葉沙沙,空氣裡一股淡淡的槐花香。
原來已經五月份了。
「可能是知道自己快死了所以格外敏感吧,我已經,很久沒想起她了,突然很想她。」
程奕禮這一生,除了感情,別的倒還算圓滿,身邊的人都真心相待。
「總統都沒你忙,你有時間想嗎。」張珩抹了把眼淚,紅著眼看他,「程奕禮,你真蠢。」
「那你以後工作的問題別問我,我蠢。」他語氣淡淡地,窗邊突然飛來一隻小鳥。
它啄了啄窗沿,叼了一小梢槐花飛走了。
「那能一樣嗎?白癡,想要的就握手裡,有人搶就要搶回來,你這都沒人搶自己送出去了,你不蠢誰蠢。」
夏天跟微風真的很搭,一陣風吹過,屋裡滿是花香,掩蓋了消毒水的味道。
風裹挾著一朵槐花,吹進了張珩的手心,他垂下頭輕輕把玩著。
「我的情況你也清楚,而且,我是病人,不能凶我。」
本來以為不會在醫院待多久,結果一住就是一個多月,最久得一次。
程次那邊也沒瞞住,高考結束程奕禮開口坦白的時候,他卻說他那天就在門外。
程次辦理了延緩入學,醫院家裡兩頭跑,廚藝漸長。
原本一下班就往家裡跑,要回去陪老婆的張珩,從他住院起也是下了班就往醫院奔。
「張珩,我忘記了好多事,越想記起來越是記不起,我從來沒這麼絕望過,什麼都好,唯獨不想忘了她。」
程奕禮每天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倚在床頭看窗外的槐樹。
估計這樹有些年頭了,枝繁葉茂,舊花謝了新花又開愣是開了有一個多月了。
「白眼狼,我對你不好嗎,不能忘了她就能忘了我了。」
張珩也知道自己最近紅眼的次數多了,全是拜這個躺在床上讓人心疼,自己卻沒什麼所謂的人所賜。
生死在他看來好像平常事,和處理案子,今天吃什麼一樣。
「回去吧,小李還在家等你呢。」
「我就在這哪也不去。」
許是張珩他倆看他老是盯著槐花樹看,來看他的時候總是會捎上兩撮來,放在他床邊的櫃子上。
可槐花的季節過了。
酷暑寒冬,仿若一瞬。
程奕禮在這間病房已經住了六個月了,饒是一開始死活不願意布置一下的程次也鬆了口,多了些家的感覺。
他明白程次希望他能好起來,回到真正的家裡去。
程奕禮越來越不愛說話了,每天都很難受。
程次看著心疼,還是撥通了甘願的電話,「甘姨,來看看吧。」
「小次,怎麼了嗎。」
程奕禮生病的事,除了公司老板、父母和幾個親近的朋友就沒人知道了。
尤其是甘願那邊,特地讓他們瞞著。
「爸爸病了,腦癌晚期。」程次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都在抖。
甘願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一個人突然就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