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章 彼此(2 / 2)
什麼陰謀?難道普陀寺的火是民女放的?難道四皇子反進宮中是民女拿刀要挾的?難道六皇子和徐家勾連是民女綁著他讓他做的?」
說到這裡,皇帝的臉色已經難看至極,然而解時雨仿佛是知道死期必到,不僅沒有停下,反而言辭更加激烈起來。
「皇上要殺民女,以掩蓋這滑天下之大稽的醜聞,那便殺,
隻是若是要論陰謀,民女又怎及皇上您,
您自己是從潛邸走過來的人,難道不知兄弟不和,根源在哪兒,太子是您定的,諸位皇子的野心也是您助長授意的!」
皇帝捂著心口,兩眼發直,一手指向解時雨:「你!你……」
然而他卻沒辦法駁斥解時雨的話,畢竟原來他確實有意用其他兒子磨礪太子。
解時雨的話簡直就是一根針,重而準備的紮進了心頭。
「皇上不必動怒,民女即刻便可死,」解時雨鬆開陸卿雲的手,重重將額頭磕在金磚之上,淚如雨下,「皇上,民女賤命一條,死不足惜,隻是大人何等忠貞之輩,蒙皇上知遇,保萬民太平,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不敢言病,求皇上愛重於他!」
地上,解時雨的血和陸卿雲的血交匯在一處,密不可分。
皇帝沉默著,忽然倒了下去。
東宮中,趙顯玉從一群傷兵中將陸鳴蟬運了回來。
太醫一碗藥下去,陸鳴蟬才慢悠悠的醒了過來。
看到站著的趙顯玉,他有一瞬間的恍惚,不知自己怎麼從碼頭上到了宮裡:「大姐!」
趙顯玉扭頭看他,語氣冷淡:「在皇爺爺那兒。」
陸鳴蟬瞬間變得不安起來,身體還很僵硬,但是靈魂卻躁動著蘇醒過來,驚恐萬狀的藏在他的麵目之下。
趙顯玉盯著他,同時道:「皇爺爺必定不會饒恕她,你死了救人的心,往後你還是做你的鎮國公世子,我還當你和從前一樣。」
他知道父親的死,是不是和解時雨有關都無所謂了。
那場火,他問清楚了,是承恩伯的兒媳婦文花枝放的,文花枝再去祈福之前,同四嬸娘來往甚密。
真正逼死父親的人,是四叔、六叔。
四叔死了,六叔卻還好吃好喝的在宮裡囚禁著,就連慶妃娘娘都還沒有倒下去。
皇爺爺要保住六叔,掩蓋住這一切,解時雨不死也得死。
陸鳴蟬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不知是害怕還是要崩潰。
他忽然從床上滾落下來,跪在趙顯玉跟前:「您救救我大姐,我——奴才用餘生報答殿下。」
趙顯玉看著匍匐在地的陸鳴蟬,卑微如塵,仿佛是撕下了自己所有的麵具,露出了最真實無助的一麵。
他第一次在陸鳴蟬麵前,顯得居高臨下。
「你能為我做什麼?」
陸鳴蟬沉默半晌,而後鄭重道:「奴才做您的刀,讓您如如臂使指,奸臣、忠臣,都由您定。」
「要是我讓你做宦官呢?」
陸鳴蟬深深的俯下頭去:「奴才遵命。」
「鎮國公會殺了我,」趙顯玉笑了一聲:「我去找皇爺爺,起來吧,我說了往後你還是鎮國公世子。」
鎮國公世子和皇孫,一切好像沒變,一切好像又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