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狐狸與人(1 / 2)
回山裡的第二天,師父領我到夾皮溝摟席。
席間,吳大娘問我大學畢業之後找沒找到工作。
我因為有點小錢開始吹:「廢話,財都發了誰還上班啊!」
然後被師父一塊紅燒肉捅到嗓子眼。
「發財發財,成天叭叭發財,我看你像發財,快點造,造完回家。」
我嘴含紅燒肉淚眼朦朧的說不出話,用手比了個OK。
流水席的最後是戰場,是棋局,是戰爭也是博弈,是武力值和智商的碰撞,讓人雖身處山溝子裡頭卻能感受到紫禁之巔上的風起雲湧。
我還沒吃飽,桌上的鍋碗瓢盆卻早沒影兒了。
抬頭就看見了師父和吳大娘之間相抗衡的氣場。
這場麵勾起了我無盡的回憶,小時候我就是在觀摩席間男男女女搶菜中悟出「乾坤相對,陰陽相相」的道理。
一想到這事我就倍感親切,隨即從善如流的拎出蛇皮袋,卷好開口蹲在師父跟前的餐桌下,方便他老人家倒菜。
不料師父半盤大馬哈魚還沒裝進去,大蛇皮袋裡麵就滾出一個小蛇皮袋來,把飯桌都給掀翻了。
我定睛一看,一瞬間後背全是冷汗。
糟糕,卷到錢光顧著呲大牙樂了,忘記這兩個玩意兒還隨身帶著呢。
我一把摁住不斷翻滾的蛇皮袋,抬頭看師父。
「沒事沒事,不哭不哭,扌莫扌莫毛嚇一跳哈~」
大興安嶺深林中的一處小木屋裡,我盯著已經抄了一百遍的《易經》犯困,趕緊擰了一下大腿根。
不能睡不能睡,還有一百遍。
「喲,這身上又黃又灰的,肚子還漂白,這是兩隻草狐啊。」師父都不稀得綁兩隻狐狸,隨手將它們來回翻看,有時候還擼擼小腦袋瓜子。
這兩隻在我麵前還敢厲害厲害的小草狐在我師父的氣場下是大氣都不敢出,耳朵小飛機似的趴著當寵物。
「草狐我們東北可不多見,難道是北邊來的?茲德拉~斯特維!」師父還整上俄文了,發音怪標準。
「回老神仙的話,我們是千禧年從外興安嶺那邊過來的,但生是中國狐狸,死是中國狐鬼。我太奶奶說我出生之前那裡還是中國的地界呢,後來讓老毛子的大炮給轟沒了。但是我們不認,我們滿山的狐狸、老狼、麅子、獐子還有鹿啥的全都不認!」
我從層層書卷中抬起頭,看到了黃狐狸眼中的堅定、希望以及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