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留守兒童（1 / 2）
「山哥！乾哈去？」
剛走到村道上，劉勁山就被一個小家夥給攔住了道。
同族同宗，十九叔家的小子。
要是自己沒記錯的話，這家夥叫劉尚武。今年應該是十三歲，屬於半大小子了！
「乘涼去！」
笑了笑，劉勁山回道。
「上哪？」
「水庫邊呢！」
「能帶我不？」
「你洗完澡了沒？要是洗完澡了就能去，沒洗的話，就不能去！」
「我早就洗完了！」
「那就跟哥一塊去！不過得跟你奶打個招呼！要不你奶等會找不著你人，會急死去的！」
沒有拒絕小家夥的跟隨，隻是提醒了他一下，得跟家裡人打個招呼。
沒想明白之前，劉勁山倒是想避開別人的視線。
現在既然確定了自己，確實擁有了那種溝通植物的能力，那麼避不避開人，也就無所謂了！
小家夥是個什麼意思，劉勁山倒心知肚明。
這家夥，在自己回來的這段時間，隻要一放學，就跑自己家裡來粘糊，逮著什麼都問。
要不就纏著自己講講外麵的事情，不過不討嫌，挺招人稀罕的！
懂事！
讓人心疼！
留守兒童！
十九叔兩口子常年都在外麵打拚，而外麵的收入，卻不足以讓這個小家夥隨同。
一個是學校不好找，另一個是費用，更是負擔不起。
沒辦法之下，隻好把這些小家夥，扔給了家鄉的老父老母照看。
大腳杆子村裡麵，這種留守兒童還有十多個，都是同樣的情況。
這些小家夥，也隻有在過年的時候，才能見到自己的爸爸媽媽，同他們在一起待上幾天。
都是挺懂事的孩子！
沒有幾個叛逆的！
「奶！」
「乾啥？」
「我跟山哥去水庫邊上乘涼了！」
「去吧！去吧！別玩太晚啊！你山哥的腦袋瓜挨不得露水！
你到時候看著點，要是感覺到地上的草尖上有了水珠子，就要提醒他趕緊回來！」
屋裡傳來的聲音有點打顫，不過劉勁山也沒在意，興許人家是在忙什麼，這才顯得有點接不上氣。
「好嘞！那我去了！」
「去吧！去吧！」
…………
一大一小，晃晃悠悠！
來到水庫邊，在草地上坐下來之後都沒說話，就這麼看著水庫的水麵上，升起的那些水霧。
坐人的這頭是水庫的尾巴！
天還沒黑，暫時還能影影約約的看到一點點遠處的大壩！
「山哥！」
「嗯！」
「你那會考大學難不？」
「怎麼這麼問？你學習不好？」
「不太好！外國話跟不上！」
「你才初一吧？怎麼就跟不上了？」
「我也不知道！這次月考才考了六十多分，要是這麼下去，到了初三考高中的時候，我估計會沒戲。」
「那你跟山哥說說，你覺得有哪些地方跟不上？」
本來劉勁山就感到奇怪，自己可是比這小子大了快一輪。兩個人之間，應該是沒有共同語言的。
可這個小家夥，自從得到自己回來的消息以後，就一個勁的往家跑，還以為是怎麼回事呢？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自己！
轉過頭來的劉勁山，看著坐在身邊的這個小家夥，真的有點心疼。
這孩子，真懂事！
想提升自己的外語成績，可又覺得附近，沒有一個擁有這種能力的人來教他。
知道自己回來以後，就來自己麵前晃悠，直到現在，才表達出他自己的意願，想讓自己教他。
「我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問題呢！要是知道得話，我也不著急了！」
聽到身邊的小家夥，語氣中充滿著垂頭喪氣的意味，劉勁山那是直接無語。
「我勒個去的！你怕是個小糊塗蛋吧？
上學上到現在，竟然連自己究竟有哪些地方沒搞懂都不知道？」
「確實沒想明白！」
低頭的劉尚武，小臉通紅的承認道。
「你確定你是真上學了？而不是把妹去了？」
劉勁山無良的說道。
劉勁山的打趣，使得身邊的小家夥白眼連翻。
「別教壞小孩子！」
鬱悶，卻無可奈何的劉尚武，除了沖著這個沒羞沒臊的同宗大哥翻翻白眼之外，也沒了其他的反應。
把妹？
哪裡來的妹子嘛？
全是一水的嫩竹芽兒咧！
「你真不是上外語課的時候，去想哪個小妹子長得漂亮了？要不怎麼會弄得自己，到底是哪裡沒學好都不知道呢？」
眉頭一挑的劉勁山，看向身邊的半大小子一臉好奇。
老早就聽說現在的這批孩子早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山哥！」
「咋啦？」
「你太汙了！」
本來一本正經地劉尚武，突然沖著劉勁山做了個鬼臉。
小臉有點紅！
應該是在發燒！
「汙你個大頭鬼！那你自己說，你上英語課的時候乾嘛去了？」
膽兒挺肥！
竟然敢說你哥我堂堂正正的大學生是個汙星！
似笑非笑的看著劉尚武，劉勁山突兀的抬手一個爆指，彈得身邊的半大小子一陣呲牙咧嘴。
「真沒乾嘛！就是老師教的時候，我好像跟不上。
下課以後，我又沒有去問老師，一來二去的，就成這樣了！」
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被彈個正著的腦門，迎著身邊堂哥望過來的眼神，劉尚武委屈的說道。
「你外語老師挺漂亮？」
「嗯！」
「哦豁！看上你外語老師了？」
「你個大汙星！說啥呢？我就是不好意思去問！」
看著眼前瞬間滿臉通紅的小家夥，劉勁山瞬間懂了！
小家夥，這是小男子漢的心情在作祟，沒學好，還不好意思去問老師，抹不開小臉！
上學期還沒事，到了下學期的時候，經過段考一測驗。發現自己跟別人的差距越拉越大，著急了！
「你個小屁孩還嘴硬，竟然說你山哥是個大汙星。
那你說說看你山哥能怎麼想？
弄不明白的地方不好意思去問老師，你還不能去問你同學？」
「問他們？那多丟麵子！」
滿臉無語的翻了翻白眼，劉尚武傲嬌的說道。
「你個熊玩意兒！問同學你覺得丟麵子，問老師你不好意思，考砸了你就不丟麵子了？」
小家夥這話一出，劉勁山的身子往後一倒！
我勒個去的！
還那多丟麵子？
你這意思是說，以你現在的這種情況，你就不丟麵子了唄？
這都什麼邏輯嘛？
真弄不明白現在的這些小孩子，腦子裡麵成天都在想些啥？
「我就是知道現在的麵子丟得更大，所以才找你來求救的嘛！
你弟我可是班上的學習委員！
學習上的事情，他們問我那是理所當然，要是我去問他們，那不是顯得你弟我無能嘛！」
神特麼的無能！
特麼的，這就是那該死的官僚主義思想在作祟，真是害人不淺咧！
屁都不是的小破官，還在那裡拽文，哎喲！那不顯得你弟我無能嘛？
可不就是無能麼？
你的這種情況真要說起來，而且還是德不配位呢，你以為啥啊？
想是那麼想，可劉勁山的嘴上卻沒有再去打趣小家夥了。
不為其他！
就沖小家夥的這份聰明勁，劉勁山也想幫他一把。
機會都是留給聰明人的！
小家夥不說，自己也不知道他有什麼難處，既然說了，那就在自己的能力之內，能幫一把就幫他一把！
畢竟能夠發現自己的不足之處，從而尋找外援進行補救，小家夥將來的出息，應該不會小！
「沒事！趁著山哥還在家，你明天放學以後，帶著你的兩本英語課本上家來，山哥給你看看。
到時候，山哥給你捋捋！」
抬手揉了揉小家夥的腦袋，劉勁山收起了繼續打趣的心思。
「那就謝謝山哥了！」
「你個臭小子，山哥一回來，你就老往家跑，不就是想讓山哥教教你麼？」
聽到小家夥的這聲謝，劉勁山不禁哭笑不得！
假模假樣的玩意兒，有這聰明勁，怎麼就學不好外國話呢？
「嘿嘿嘿！這不是沒辦法麼？
這十裡八村的，就屬你的學歷最高，而且又是大學生，這些知識你肯定沒忘，要是不找你的話，我也不知道去找誰了？」
劉尚武笑得有點靦腆！
可那雙眸子卻晶亮。
這腦袋瓜絕對聰明！
可能是沒有找對方法，一步沒跟上，後麵的就步步跟不上了！
「行吧！你說的也沒錯！加上山哥在學校的時候也乾過家教，對於你們現在所學的這些知識來說，也算不上什麼！
不過山哥教你的時候，你要是發現自己依然有不懂的地方，就要立馬問知道吧？
要不，你還是會跟不上學習進度的！」
「好！」
迎麵吹來徐徐清風！
確實涼快！
話說到這裡，兩個人也沒繼續！
水庫裡麵吹過來的風，帶點濕潤，吹在身上，真能帶走秋老虎的暑意。
「山哥！」
「嗯！」
「你那時候，怎麼會想到考農業大學？」
「奇怪嗎？」
「有點！我爸他們老是在我麵前說，將來考大學，就要考好點的大學，千萬別學他們。
一輩子都在這農村裡麵修地球，說是沒啥出息！」
聽到小家夥這話之後再次轉過頭的劉勁山，迎著小家夥那期盼的目光，真不知道怎麼說？
要說什麼高大上的理由？
真沒必要！
想了想的劉勁山，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就事論事的說道：
「哎！怎麼說呢？你爸說得也沒錯，他那是為了你好，不想你也跟他一樣的生活。
這真沒錯！
山哥就是個農村娃！
咱們的祖祖輩輩，就是跟地裡的這些泥巴打著交道！
到了你山哥這輩，總不能還像老輩人一樣，一輩子都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死乾對不對？
上學，就是去學一些不一樣的東西的。
然後用那些學來的知識，來改變咱們祖祖輩輩的這種生活境況。
至少要讓山哥的子孫後輩，不再像他們的祖輩一樣，累個半死都是小事，卻還一如既往的貧窮對吧？」
這事劉勁山沒有回避，這些話確實就是自己的真實想法。
種地不掙錢的事情，劉勁山從小看到大。
以前的農藥化肥價格雖然沒有現在的這麼高，可是要交上繳。
現在不用交上繳了，可特麼的農藥，種子，化肥啥的，卻又死命的往上漲價，年頭忙到年尾忙活一年，裡外裡竟然還是一回事，還是掙不著什麼大錢。
真特麼不知道讓人說啥好了！
不對！
現在種地更加掙不著錢，成本比以前可是高太多了。
「那你的意思是畢業之後，還會回到咱們村子裡來？」
「那當然！」
「你不怕大伯和大伯娘打斷你的腿啊？」
「你個臭小子，你怎麼會想到你大伯和大伯娘，一定就會打斷你山哥的腿？
按你這意思，難道上了大學的人，就一定要遠走高飛？」
「我也不知道應不應該遠走高飛，不過我爸他們的意思，好像是那麼回事！」
「那你自己的意思呢？」
「跟你一樣，還是想回來吧？我也不確定！」
「怎麼說？」
「我就覺得外麵，不一定有咱家裡好，我爸他們一年拚死拚活，好像也剩不下什麼錢。
還不如一開始，就在農村裡麵找點其他的門路。」
「你這是嫌你爸他們，沒把你帶在身邊麼？」
「不全是！是我奶前一陣犯病，都沒人馬上把她送到醫院去。看到當時的那個情況，我難受！
要不是大伯和大伯娘在家，我都不知道該去求誰？
再說我爸媽他們，現在的收入在外也根本買不起房子啥的，將來還是得回到咱們村子裡來。
你說折騰個啥勁？」
對於小家夥話裡的迷茫，劉勁山是真不知道怎麼去評價？
說什麼？
說他父母不應該出去打拚麼？
那錢從哪來？
說應該出去打拚麼？
可家裡的老父老母，又靠誰來照顧？
就像這小家夥說的那樣，如果不是自己的老爸老媽在家，他奶出事，誰來幫他？他又能去求誰？
等到他的父母趕回來，隻怕老人還在不在世都要兩說了！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話雖沒錯，可事實卻挺殘酷！
都特麼是被這狗日的生活給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