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獻祭（1 / 2）
盧象昇養了小半個月傷，就吵著要去旅順。
朱由檢十分為難。
旅順是平遼戰略中一個至關重要的支點，有旅順在，寧錦、登萊、東江就是一個藕斷絲連的防禦體係。
沒有旅順，則大為不同，可是固守旅順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盧象昇苦口婆心說道:螻蟻尚且偷生，臣也想留著這條命安享太平，可是事有不得己而為之。
陳大，任九錫，金國用，崔天泰、王紹公五人，是朝廷任命的都司和守備。他們正打著【殺建虜 均田地 免賦稅】的旗號，在遼中腹地浴血奮戰。
臣之所以在南山堡死戰不退，就是要告訴他們，朝廷是不會放棄遼東的。
陳大，四十二歲，任九錫，三十六歲，金國用，三十一歲，崔天泰，三十歲歲，王紹公，四十三歲，臣隻有二十七歲。
但他們都尊臣為大哥，臣和他們五個人，是喝了雞血，對上天發下了毒誓的。
假如臣被黃台吉打死了，他們會拚盡全力為臣報仇。他們手下己有十萬之眾，都是忠義死節之士，揭竿為兵，斬木為旗，和建虜鬥得不死不休。
隻要我死在旅順，建虜將永無寧日。臣死了，比活著更有價值，更有意義。遼民之心可用，遼民之心絕不可失。殿下就放臣去旅順吧！
盧象昇最善練兵，更善感召士氣，凡他所帶出來的兵，不論遇到多麼強大的敵人，都是一往無前，死戰不退。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王興於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
王興於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盧象昇帶兵的奧秘全在這裡:同甘共苦，同生共死，同仇敵愷。
這是一種最呆的做法，卻鮮有人做得到。
戰神白起每遇士兵受傷潰爛，無藥可醫，便用嘴巴幫士兵吮吸膿血，三軍莫不爭相效死，於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盧象昇的一席話，朱由檢和熊廷弼也禁不住潸然淚下。
收復遼東，不是一句空話，是要以鐵和血為代價的。可是究竟以誰的血為代價去獻祭，卻是一個殘忍至極的問題。
戰場上的傷亡隻是一個個冷冰冰的數字，但每一個數字背後，都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他們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有自己的悲歡離合，有自己的父母兄弟，有自己的妻子兒女，有自己未盡的心願……
朱由檢的心在打顫，眼睜睜看著盧象昇去旅順送死，他做不到，實在做不到！
他還準備讓盧象昇主管上直二十六衛，而讓孫傳庭主管京軍三大營，有了這對帝國雙子星，即便山海關失守，也能保住北京城！
讓盧象昇去送死？做不到，實在做不到。
朱由檢拭乾臉上淚，轉身離去，身後傳到盧象昇的乞求聲:
殿下，你就讓臣去吧，臣不能失信於人！
朱由檢一聲也不言語，徑直往外走。
盧象昇說得對。
得民心者得天下。
朝廷如果寒了遼民的心，遼民在走投無路之際就會轉投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