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1 / 2)
馬車前室,聞池心虛地看旁邊的小花子,笨拙地安撫:「不哭,買糖糕。」
小姑娘委委屈屈地腫著眼泡,抬起髒兮兮的袖子,從上至下,眼淚鼻涕口水一起抹掉,癟著嘴唇。
聞魚揚起唇角看他們,水葡萄似的眼睛裡都是細碎的柔光。
可等到轉過來時,笑意卻斂的一絲不剩。
遊燼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捏到發白。
「方才多謝——」
「可有受傷?」
兩人同時開口,聞魚默了下:「並未,多謝遊大人。」
生疏,客氣。
「兩次救命之恩?」遊燼聲音冷硬:「之前過你是否見過七殿下,你可還記得自己怎麼回答的?」
聞魚短促地啊了一聲,低頭:「那時並不知他是七皇子。」
是真不知道。
當時隻猜到是宮裡的貴人,卻不知具體哪一位,也沒想過會再遇上。
誰又能想到有能力和大皇子爭奪儲位的會是個患心疾的呢?而且從脈象上看,還並非是先天心疾,就更讓人覺得匪夷所思了。
「你身份曝光,近幾日怕是宮裡就會來人,你回去準備一下吧!」遊燼叫停了馬車。
《針經》被聞魚放在膝蓋上,素白的十指曲起,輕輕地扣住針線裝訂一側,小心而珍視。他目光頓了下:「太後自年初起身體抱恙,你若是去了,自己當心些。」
聞魚抬頭時,隻看見一片消失的深色衣袂。
該辦的事情沒辦成,事情反倒是惹了一籮筐,再加上給七殿下施針,聞魚疲累地閉上了眼睛。
馬車停下,聞池過來晃她肩膀。
「姐姐,回去,睡覺。」
聞魚扯動了一下唇角:「好,回去睡。」
可是剛落地,就看見馬車旁邊站著的小花子。
小姑娘又瘦又小,一身破舊的衣衫上打滿了補丁不說,還有不少油垢和土灰。下麵不合身的土灰色長褲褲腳堆在地上,後麵已經磨出了毛絮。
露出來的腳指頭上都是黑色的血汙,還有幾根短草屑粘在上麵,猙獰又骯髒。
聞魚走到她麵前蹲下,伸手擦了擦她花貓似的小臉:「是你給人報信說我被抓了?你怎麼知道的?」
小花子抿了抿唇,從懷裡掏出還剩的一點兒包子皮,小聲道:「謝謝。」
聞魚頓時就笑了,看了眼聞池,問她:「是那個哥哥給你的包子,為什麼謝我?」
小花子又抿著嘴唇不說話了。
但今日若不是她,隻怕梁貴妃那怕是又要多一番波折,於情於理,她都沒有將她置之不顧的道理。
「遊大人可說如何安置她?」
護送馬車回來的護衛們搖頭。
福叔雖不清楚情況,但這樣的事情處理起來也算是得心應手:「府裡不缺一口吃食,不若公子將人交給老奴,我給她尋個在府裡安排個夥計?」
聞魚還沒答應,衣袖就被人緊緊攥住了一角。
小花子可憐巴巴地看著她。
聞魚問她:「你爹娘呢?」
小花子搖頭。
「你可記得你家人?」
小花子眼神閃爍了一下,還是搖頭。
聞魚眨了下眼睛:「你想跟著我?」
小花子用力地點點頭!
旁邊站著的聞池惡狠狠地瞪著小花子的手,恨不得上去直接把人拎起來扔的遠遠的。
聞魚輕笑:「有名字麼?」
小花子奶貓似的開口:「我叫阿雙。」
福叔站在旁邊略詫異,這小姑娘雖然衣著襤褸,骨瘦嶙峋,倒是有一把好嗓子。
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放心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人進府,尤其是七支軒。
聞魚明白他的顧慮,笑道:「丁管家,我身邊平日裡隻有一個聞池,皮的能翻天倒海,眼下正缺個端茶倒水的人。這小孩子合我眼緣,暫將她帶回到雅寧閣可好?待離府時,會將人一並帶。」
府裡不缺這一口吃的,福叔聽她這麼說,自然應下。
洗乾淨的小花子怯生生地跟著雅寧閣的小丫鬟進來,眼睛盯著自己腳前的一畝三分地,一點兒都不亂看。
聞魚笑意更濃。
「阿雙?」聞魚輕輕喚她:「過來。」
小姑娘聽話地走到她跟前,規矩地站著。聞魚把人一掐,放到一張小杌子上,褪掉她腳上大了兩寸的軟鞋。
腳上有傷,剛剛給她擦洗的丫鬟得了交代一直避著。現下她用乾淨的棉布占了藥汁,輕輕滴上去淋洗,直到指甲縫裡的血漬都被清晰乾淨,才輕輕幫她上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