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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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明月皎皎,繁星熒熒。

萬千月芒星輝全數傾灑於一人身上,此人喚作裴玉質,人如其名,姿貌甚美,氣質卻極冷,眉眼間猶如凝結著千百年的霜雪,經年不化。

他身著血衣,麵上亦沾染了猩紅,這猩紅非但未使得他狀若修羅,反是為他平添了一股子蠱惑人心的風情,映襯著眉眼間的霜雪,散發出矛盾的美感。

此刻,他長身玉立於問情崖之上,破損的衣袂因山風之故而獵獵作響。

一丈之後,便是萬丈深淵。

一丈之外,乃是鬼王澹台鈺。

由於方才與這澹台鈺周旋了足有半個時辰,他額間已沁出了一層薄汗。

他向後掃了一眼,心知自己不可再退,否則必將死無葬身之地,遂將自己握劍的手緊了緊。

這一緊,他渾身上下的傷口齊齊作痛了。

他麵無表情地盯著澹台鈺,並未暴露出一絲一毫的痛楚。

然而,他卻不知便是自己這副高不可攀的神態教澹台鈺垂涎三尺,他更不知自己衣衫襤褸的模樣是何等得勾魂攝魄。

澹台鈺此來應是為了殺他,畢竟自古正邪不兩立。

但此事的疑點有二:其一,縱然他乃是同輩當中的佼佼者,但他絕非澹台鈺的對手,澹台鈺何必親自前來?方才一戰,他已竭盡全力,澹台鈺卻是遊刃有餘,甚至可謂是惡意地戲耍於他,澹台鈺為何不乾淨利落地了結了他的性命?卻是將他逼到了這問情涯?其二,澹台鈺怎知今日這問情宗內僅他一人留守,師弟們皆隨師尊下山歷練去了?

難不成師尊與師弟們俱已遭其毒手?

師兄又如何了?

他並非坐以待斃之人,苦思中,亦不忘細心觀察著澹台鈺,以求從其身上找出破綻。

即便不能逃出生天,若能與澹台鈺同歸於盡,他亦算是死得其所了。

可惜,他未及找出澹台鈺的破綻,澹台鈺已逼上前來,調笑道:「玉質公子當真是風采卓然,百聞不如一見。」

澹台鈺的視線正巡睃著他的身體,這視線教他頓生不快。

不過他不知自己為何不快,亦不知澹台鈺為何口出此言。

澹台鈺絕不可能是為了見識他的風采,才特意上了這問情山,闖入這問情宗的,澹台鈺到底意欲何為?

見裴玉質默然不言,澹台鈺輕佻地道:「玉質,玉質,確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美人,連狼狽不堪的模樣都教人心折。」

澹台鈺言及此,所圖已昭然若揭,裴玉質並非蠢人,饒是他一心向道,不通情愛,亦明白了。

卻原來,這澹台鈺竟是斷袖之徒,此來並非為了斬殺他,而是為了占有他。

他登時一陣惡寒,暗道:我決計不能讓他得逞。

澹台鈺又上前一步,抬起手來,直欲挑起裴玉質的下頜,好生品鑒其容貌,卻被其不識相地躲過了。

他不怒反笑:「玉質,你可知自己已是本王囊中之物?」

裴玉質從容地反駁道:「我與你非親非故,你並無資格喚我為『玉質』,我更不是你囊中之物。」

話音尚未落地,一人拊掌道:「玉質所言極是,澹台鈺,你莫要以為玉質已是你囊中之物。」

這把聲音頗為耳熟,裴玉質心下一喜,循聲望去,入目之人果然便是望仙閣閣主方見明。

他與方見明曾有過幾麵之緣。

這方見明修為不俗,已進入大乘期,不日便可成仙,乃是正道翹楚,受萬人敬仰。

一見得方見明,裴玉質的心髒當即安定下來了。

自己與方見明聯手,定有與澹台鈺一戰之力。

「方閣主……」他堪堪出聲,猝然被方見明打斷了:「玉質,今夜過後,你便該當喚本閣主為『相公』了。」

相公……

這方見明表麵上乃是一代宗師的做派,實際上居然懷揣著與澹台鈺一般齷蹉的心思!

除非他能挑撥得方見明與澹台鈺兵刃相接,不然,他定無逃脫的可能。

故而,他虛以為蛇地道:「我僅有一副身體,無法同時做鬼王與閣主的娘子,不若兩位決一勝負,我為勝者所得。」

豈料,方見明居然疑惑地道:「小倌兒亦僅有一副身體,不是做了無數人的娘子麼?你為何不可?」

澹台鈺斥責道:「方閣主怎能將小倌兒與玉質相較?小倌兒之顏色如何及得上玉質的萬分之一?」

「是本閣主失言了。」方見明打量著裴玉質,殷切地道,「玉質,更深露重,山風凜冽,你又是衣不蔽體,勿要立於這問情崖之上了,倘使染上風寒該如何是好?你且快些隨我等回房吧。」

這方見明道貌岸然,仿若當真怕自己染上風寒。

裴玉質心下冷笑,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遂含羞帶怯地道:「我尚是處子,你們誰人為我破/身?」

他以為澹台鈺與方見明定會為此爭論不休,甚至大打出手,未想到,方見明竟是道:「本閣主不喜處子,但本閣主喜見處子被破/身,你的處子之身交由鬼王便可。」

這方見明居然淫/亂至此。

裴玉質心下驚駭,麵上不顯,眼尾餘光掃過萬丈深淵,旋即下定了決心。

與受辱相較,他寧願粉身碎骨。

下一瞬,他一手將自己所執之劍「瓊玉」向澹台鈺刺去,一手向方見明心口處拍了一掌。

這一劍與這一掌用盡了他全身的氣力,與此同時,他縱身一躍,墮入了萬丈深淵。

身體不斷地下墜,他的雙耳被寒風堵住了,導致他聽不見半點澹台鈺與方見明的動靜。

他清楚自己方才一擊怕是取不了那兩個畜生的性命,若能重創他們亦是喜事一樁。

他即將身死道消,他這一世活了一百又二十四載,於凡人而言,已是喜喪;於修仙者而言,乃是英年早逝。

四歲那年,他因根骨奇佳,資質過人,被師尊帶上問情山,拜入了問情宗。

——問情宗的開山祖師與其道侶兩情相悅,卻因重重變故,未能圓滿,故將宗門命名為「問情」。

問情宗中大多修仙者皆與他人結了道侶,但他截然不同,對結道侶一事全無興趣。

多年來,向他表達過好感者數不勝數,他皆斷然拒絕了。

他生性孤僻,不善與人交際,隻偶然同師兄品茗論道。

師兄……

不知師兄聽聞他身故,會如何想?

他與師兄不過是單純的師兄弟罷了,師兄理當不會為他報仇雪恨。

那便好,師兄恐怕並非澹台鈺與方見明的對手。

思及此,他闔上了雙目,靜待死亡。

奇的是,他忽而被一人抱在了懷中。

他掀開眼簾,又驚又喜——是樊紹!是他的師叔樊紹來救他了。

彈指間,他再度回到了懸崖之上。

待樊紹站定後,他欲要從樊紹身上下來,樊紹卻不允許。

他滿腹疑竇,又聽得樊紹心疼地道:「玉質,是誰人傷了你?」

他一指不遠處的澹台鈺:「是澹台鈺。」

澹台鈺的月要腹被裴玉質的「瓊玉」破開了,鮮血直流,見得裴玉質,他鬆了口氣:「玉質,你何故尋死?」

裴玉質並不理會澹台鈺,低聲問樊紹:「師叔,你可有法子擺脫澹台鈺與方見明?」

——師叔素來神出鬼沒,他全然不知師叔到底道行如何,但師叔既能躍下問情崖,救他性命,且毫發無損,道行應當很是高深吧?

樊紹不答,而是質問澹台鈺:「澹台鈺,你為何要傷了玉質這一身的冰肌玉骨?」

冰肌玉骨!

裴玉質心道不好,這樊紹十之八/九與澹台鈺、方見明乃是一丘之貉!

怪不得澹台鈺與方見明知曉今日這問情宗隻他一人留守。

師尊與師兄弟們應當安然無恙吧?

他急欲掙脫樊紹的懷抱,卻被樊紹掐住了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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