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2 / 2)
五點。
七點。
蘇琅完全忘記了時間,更忘記了程宇棠的邀約,靠在空無一人的會客室裡,百般聊賴的打起了瞌睡……
直到外麵的天色鋪天蓋地的黑下來,景世上上下下幾十層樓的職員,都收拾東西下班離去,會客室的門,才終於被人推開。
一抹倨傲清俊的身影,慢慢地走進來,站到蘇琅的麵前,高高在上的看著她。
緊閉的雙眼略微紅腫,唇角留著兩條清晰的抓痕,紅色的血印子,把她瓷白的臉映襯的越發楚楚動人。絲襪破了,裙子也被人踩髒了,脖子和裸露的肩頭處,都有和人爭鬥時留下的淤痕。
為什麼隔了這麼些年,她依舊喜歡穿白色的裙子?為什麼她要違背諾言,擅自回來,還如此的高調,如此囂張的帶著那個令人討厭的眼科醫生……沒有人聽到,蟄伏在那男人心頭的怪獸,發出的憤怒的咆哮。
啪嗒!
輕微的一聲響。室內的燈光,被一隻留有醜陋傷疤的手,徹底的熄滅。
但即使是黑暗,也無法吞沒她的美麗。
她猶如剛從海裡遊上岸邊,靜臥在礁石上的美人魚。
粉色的臉頰,嫣紅的嘴,烏黑的頭發垂在身側,隨著她的呼吸上下起伏,這樣一具曼妙,而毫無抵抗的身體,對於他,從來都是一種最盛情的邀約……
蘇琅已經記不清,有多久沒做過這個夢了。
如同深陷混沌一片的迷霧中,隻有劇烈的喘息,猛烈的沖刺,瘋狂的掠奪,和無休無止的黑暗挾裹著她……
無論夢裡那個模糊的身影,以哪一種方式占有她,都會讓她在驚醒過來的漫漫長夜裡,反復的品味到一股濃鬱的男性氣息。
而今天,現在,這種感覺更強烈,這種嗅覺更真實,這種反應更狂野。
就如同那帶著麵具的魔鬼,重又回到她的身邊,試圖再一次放空她的思維,驅逐她的理智,剝離她的矜持,把她徹頭徹尾的變成撒旦麵前最忠實的奴仆……
「不,不要!你走開……」蘇琅猛的揮了下手,試圖抵禦那個如龐然大物般撲過來的黑影。
天花板上的枝形吊燈,像明晃晃的太陽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疲乏的眨了眨眼皮,才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下。
這裡是哪兒?她怎麼會睡著了?蘇琅困惑的盯著燈罩外朦朧的光暈,不明白剛才……那隻是個夢嗎?
可為什麼如此真實,真實到她的肌膚上,仿佛還沾染著對方的氣息,唇齒間,也留有如醇酒般的餘香。
她抹了抹濕潤的嘴角,似乎想把自己從半夢半醒的狀態裡喚醒。
明明已經過去這麼多年,明明好不容易把老魔鬼從記憶裡定點清除,為什麼她還會做這個令人羞辱的噩夢?如沉苛舊疾,反復的發作?
就因為她今天見識到一位和老魔鬼一模一樣專橫霸道,蠻不講理的男人嗎?
許軒哲!
蘇琅倏的一下坐起來,才陡然想起,這裡正是景世大廈頂樓的會客室。
牆上的掛鍾,明確無誤的告訴她,現在已經快十點。
快十點!那男人不是答應過要見她的嗎?為什麼就這樣把她扔在會客室,還任由她一個人最後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還有,她好像答應過程宇棠四點半見麵,如今,她該怎麼向對方解釋。所有的事情都像火車,在蘇琅的腦海裡呼嘯而過。她忙不跌的伸手去包裡扌莫索手機。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手機不見了。肯定是先前和楊秘書扭打時,從包裡掉出去了。
蘇琅連忙扯了扯淩亂的衣裙下擺,又把滑下肩頭的裙帶給拉回去,最後,跳下沙發,把兩隻腳胡亂的塞進皮鞋裡,拉開門走出去。
整個樓層燈火通明,卻空無一人。
晚風肆虐的敲打著窗戶,發出像山怪咆哮般的呼呼聲,讓靜悄悄的樓麵,透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蕭瑟和孤寂。
「餵,還有人……有人在嗎?」蘇琅的聲音顫悠悠的,有點滑稽。因為她知道,肯定沒有人回答她,她隻是想給自己壯個膽。
「許軒哲,你這個說話不算數的王八蛋!騙子,縮頭烏龜,不得好死!」她一邊盡情宣泄著內心的不滿,一邊攏了攏肩頭上的挎包,趕緊低頭彎月要,找尋自己的手機。
當她走到許軒哲的辦公室前,透過那扇被敲出裂紋的隔離窗,看到偌大的室內漆黑一團,寂寂無聲。
顯然,姓許的早就走了。
按照他的日程安排,此時的他大概西裝筆挺,神采飛揚的流連在某場雲香鬢影,杯觥交錯的酒會上吧!
這男人,又一次公然的耍了她!比起當年的老魔鬼,真是有過之而不及。
蘇琅忿忿不平的拍了下辦公室的門。惹得門內的人,在黑暗裡不快的從辦公桌後站了起來……
嗬,蘇琅扯了下受傷的嘴角。四年前,這男人就曾沒心沒肺的把姐姐一個人丟在空盪盪的大廈裡,四年後,他居然又如法炮製,用同樣的手法來對付她。
蘇琅趴在燈光照射不到的陰影下,一邊在桌子的縫隙裡找尋手機,一邊自言自語的嘟噥道:「姓許的,想當初我一個人孤零零的來到這兒,急需要人幫助時,你迅速做出反應,命令姐姐帶我去洗手間,事後又沒有因為我的失手,而遷怒於姐姐時,我還以為你是個光明磊落,心月匈坦盪的男人。我還一直難以把你和姐姐在電話裡描述的那個冷血怪物,聯係起來……」
此時,一牆之隔的室內。原本深藏在黑暗中,希望她能快點滾開的男人,站在酒櫃旁緩緩的回過頭。就好像是因為蘇琅的這番肺腑之言,為之動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