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 / 2)
許軒哲微蹙眉頭:這是許家的家務,也是老爺子上個月才立下的新規,自己從不會對外宣揚,他這位下屬又是怎麼知道的?
不過,傳真機運轉起來的聲音,讓他很快拋開疑問,把注意力集中到蘇茜近一個月來的通話清單上……
其實,如果不是蘇琅一門心思,要追究她姐姐的死因,許軒哲是絕不會花費精力,派人去調查蘇茜生前的這些事情。
四年了,他從不關心,或者說,他根本不關注蘇茜身上發生的一切。
蘇茜到底是讓誰爬上了她的床,還利令智昏的懷上對方的孩子,他許軒哲冷眼旁觀,無動於衷。
至於蘇茜最後為什麼又會選擇自殺,他更是心如止水,波瀾不驚。
就像他對蘇琅強調的那樣,蘇茜與他就是一顆招來則來,揮之即去的棋子,擋箭牌,或者說是替代品……
不!連替代品都算不上。
因為蘇茜渾身上下,從眉宇到脾氣,實在沒有一點點像蘇琅的地方。所以,四年來,許軒哲對她毫無性趣。
他抓起那份長長的通話清單,仔仔細細的從頭看到尾。正如蘇琅那天晚上追著他質問的一樣,在他心裡,的確曾有一個懷疑對象。
可是這會兒,他反反復復找了半天,也沒找到他懷疑的那個人的電話號碼。
難道,是他錯了!
許家,倚山傍水的老宅。
由於兩位年愈耄耋的老人,嫌這個家近些年來越來越冷清,晚輩們聚少離多,也越來越生分。於是,訂下了這條一月聚會一次的新規。
除非有特殊情況,否則,所有人不得缺席。
這也就意味著許軒哲不得不麵對,他深惡痛絕的繼母,和一對恃寵而嬌的弟弟和妹妹。
當他掐著時間,推門而入,穿過挑高的中庭和客廳,不出意外的看到描金雕花的餐桌前,不多不少正好圍坐著十個人。
金銀絲的織錦桌旗,光可鑒人的瓷盤,價格不菲的頂級紅酒,以及一道道端上餐桌,隻待姍姍來遲的他就位,就能揭開蓋子,宣布開席的菜餚,無不宣示著這場晚宴的隆重。
除了麵露欣喜的許爺爺和許奶奶,他的出現,隻令大多數人的臉上,流露出不快,不耐,還有毫不掩飾的憎惡之情。
「嗬嗬,你可真是一秒鍾也不浪費呀!」許爺爺嗓音宏亮的笑道,一指身邊的一把空椅子,示意他趕緊坐下。
這是一個極其微妙的位置。
許家的家宴,素來遵循男左女右的原則。許家奶奶,兩位兒媳,以及兩個孫女依次在餐桌的右邊落座。
而餐桌的左邊,就有點特別,除了許老爺子高居主位。
許家的長子和次子,以及兩個孫子沛燁、沛煒也會依照長幼順序依次排座。但身為長孫的許軒哲,卻往往可以僭越父親和二叔,坐在緊挨老爺子的次席。
所以,老爺子的這個動作,每每會引來一道道或羨慕,或嫉妒的目光。
許軒哲信步上前,彎下月要來,正要落坐,一個尖銳的充滿了攻擊性的聲音,立刻在餐桌的對麵響起,「我看他之所以磨到這麼晚,是心虛,怕了,不敢來吧!」
許軒哲定晴一看,這個等不及他坐下,便開始向他發難的不是別人,正是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身珠光寶氣的繼母。
豪門的家宴,永遠像一場戰爭,隻是每次引燃戰火的人,各有不同。所以許軒哲麵不改色的掃了她一眼,沒有搭腔。
「怎麼,我有說錯嗎?」繼母怒目相視,指節用力的一叩桌沿,把一個準備上前揭開菜蓋的傭人,嚇得又給退了回去。
「好了,好了。兒媳婦兒,今天一家人高高興興的,不管有什麼事,吃完飯再說吧!」許奶奶和顏悅色的打起了圓場。
可繼母不依不饒,嫵媚的臉龐,因為怨懟顯得十足的扭曲:「媽,話可不能這麼說,軒哲是你們的孫子,難道小煒就不是了嗎?」
她沖餐桌下首的小兒子一揚下巴,頓時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年少的沛煒,很少有機會成為眾人的焦點。這會兒,因為有母親撐月要,連忙把一直深埋的腦袋,耀武揚威的抬起來,生怕別人看不到他眼角那塊拇指大的淤青。
繼母咬牙切齒,怨聲載道的繼續說:「居然對小煒下這麼狠的手,還當著一幫景世職員的麵。也不看看自己比小煒大多少歲,這跟一條喜歡亂咬人的瘋狗有什麼區別……」
許軒哲神色一凜,冷峻的目光,像鋒利的刀片刮過對方的臉龐。
繼母果然被他駭人的模樣逼退,閉上嘴,別過頭,朝自己的丈夫直遞眼色。
許軒哲也不緊不慢的瞟了眼身邊的父親。發現年過五旬,兩鬢斑白的父親,今天顯得特別的沉默,還特別的安靜。
他頓時明白,繼母敢在台麵上大放厥詞,八成是事先得到了父親的默許!
「軒哲,難道……這真是你下手打的?」許奶奶看了看小煒,又看了看許軒哲,難以置信的口口勿,代表了餐桌上大部分人的心聲。
許軒哲還是沒有說話。
他勝似閒庭的撥弄著麵前的餐巾,算是默認了。
「嗬,有意思。」許爺爺一吹胡子,輕笑一聲,「到底是什麼事兒,讓我們許家的悶葫蘆也大發雷霆了呀!」
「爸,您還不明白嗎?」繼母見老爺子不怒反笑,酸溜溜的說,「不就為了半個月前死掉的那個女人。活著的時候,也沒見他對人家有多好。如今兩腳一蹬,他倒一本正經的開始查這個查那個……」
「姓蘇的女人不是自殺的嗎?警方也沒提出疑義,軒哲你還要查什麼。」說話的這位,是許家二叔。他戴著一付質樸的木紋框眼鏡。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即謙和厚道,又不失睿智精明。
許軒哲越過父親的肩頭,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以及他身邊的許沛燁說,「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自殺!」
「那她為什麼要從跨海大橋上跳下去呢?」許沛燁不明就裡,對這個問題似乎也充滿興趣,「今天,我和蘇茜的妹妹吃飯時,聽她那口口勿,倒像是因為你移情別戀造成的。」
他的這句話,莫名其妙的勾起了許軒哲的怒火。
他正要開口反詰,餐桌對麵的許沛烯,忍不住大驚失色的插了句嘴,「二哥,你說什麼?你說今天和你一起吃飯的女人,就是蘇茜的妹妹,嗬,我說怎麼那麼極品呢!」
說著,她仿佛是為了證明自己的品位高人一等,千嬌百媚般的撩了下流海。但她馬上發現許軒哲隔著餐桌,朝自己投來一個銳利的眼神,頓時斂聲屏息,又縮了回去。
「好了。你們一個個都說夠了沒有。我不管這個姓蘇的女人是怎麼死的。她死了也就死了,沒必要還占據著我們許家餐桌上的話題,更沒必要閒來無事的再去追究她的死因。難道你們還嫌她帶給許家和景世的麻煩不夠多嗎?」許老爺子聲色俱厲的說著,又斜睨了許軒哲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