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2)
爾後,白胡子一抖,莫名其妙的嘟噥道,「你媽也真是的,沒事乾嘛要把你生得這麼俊兒,成天一張死氣沉沉的撲克臉,還能讓女人們一個個前仆後繼,為你要死要活的,惹來一屁股的感情債。」
許軒哲稍稍一怔,內心旋即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大概也隻有老爺子,還能在這種時候,對他說出這麼輕鬆詼諧的話來。
「軒哲,這件事,如果你想自己解決,我當然不會反對。不過……」不知什麼時候,老爺子已經把說話的音量壓至最低。
他望著指示燈剛巧熄滅的手術室,諱莫如深的說,「這一次,是淑媛自己挺身而出要救你,不是你推她出去的,所以,你不必覺得心裡有愧。」
許軒哲稍加一愣。老爺子不是一直很中意楊秘書,一直希望她當許家的孫媳婦的嗎?
怎麼這會兒,又改口了。
「還有……」許老爺子趁著手術室的門被推開,所有人都蜂擁而上,一片混亂之際,一把握住他的手,用心良苦的又交待了一句:「記住,姓楊的老家夥可是條老奸巨滑的狐狸,一會兒無論他對你說什麼,你都不能答應!」
爺爺一前一後這兩句話,到底想向他表達什麼?許軒哲深鎖眉頭,還沒反應過來,老爺子用力的捏了捏他的手,似乎在提醒他謹記,謹記!
等他亦步亦趨的跟著老爺子走上前,正好聽到主刀醫生的最後幾句話,「……手術很成功。不過,由於楊小姐落地時,頭部受到嚴重創傷,所以目前還不知是否會留下後遺症,總之,接下來的三到七天是關鍵,隻要她能順利清醒,就算暫時脫離了危險期。如果在這期間,她沒有醒來的跡象,我們還會對她進行第二次的手術……」
「你這意思是,她很有可能醒不過來了?她會變成植……植物人……」楊母倒吸了一口冷氣,隻差沒兩眼一翻,昏死過去。
「也不是……」醫生本想反駁,但明顯沒有多大的底氣。
「你乾脆點吧!我孫女醒來的機率到底有多大?」
「這……」醫生語塞。
「是不是各占一半。是不是她就算醒過來,也可能會有嚴重的後遺或並發症,比如智力減退,生活無法自理一類的情況?」楊老爺子言辭犀利,思維敏捷,哪裡像是傷者的長輩,倒像一位談判桌上的專家。
「這……」年輕的醫生被他逼得無言以對,麵露難色,「您說的這些,目前還一切未知,所以我們暫時隻能耐心的等待。」
「我沒耐心等。我現在隻要你一句話,我的孫女到底會不會醒,醒來之後,會不會出現我剛才說的這些情況!」楊老爺子咄咄逼人的問。
「是,您說的任何一種情況都有可能出現。不過……」醫生還沒有說完,就被楊老爺子蠻不講理的揮手打斷,「好了,你可以走了。」
醫生一聽,頓時如釋重負,慌不措路的逃開了。
留下眾人在手術室前一片嘩然,楊母繼續哭哭啼啼,尤其在女兒被推出來後,她發出一聲悲切的低呼,迫不及待的撲上去。
許軒哲的眼裡,剛映入楊秘書白得沒有血色,以及被紗布和繃帶綁得有點扭曲的臉頰。
楊老爺子便在他背後,高調的叫了聲:「軒哲,我能單獨和你說兩句話嗎?」
果然……
許軒哲的心一跳,下意識的瞟了眼爺爺,不得不感慨他的神機妙算,未卜先知。
「嗬,」楊老爺子看出端倪,從容自若的一笑說,「你要是不方便,我當著你們許家所有人的麵說也可以。」
他這句話,把許、楊兩家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包括跟隨昏迷的女兒一起朝icu走去的楊父楊母,也停下腳步,扭過頭,不明就裡的看著他們。
「有話,您盡管直說。」許軒哲不卑不亢,已經做好了各種的應戰準備。
「軒哲,我們家的淑媛怎麼說也是為你變成這樣的吧!」楊老爺子像隻張開插腳的圓規,不可一世的佇在他麵前。
許軒哲已然知道他想說什麼,「您放心,我一定會把凶手繩之以法。至於,該我負的那一部份責任,我自然會負。」
「好。」楊老爺子氣貫長虹的大叫一聲,然後,開門見山地問,「那麼,你打算什麼時候迎娶淑媛過門呢?」
什麼?許軒哲像挨了一記悶棍,微睨雙眼,沒想到對方會向他提出這樣的要求!
他不由自主,再度看向作壁上觀的老爺子。順帶也把繼母的竊笑和幸災樂禍,一並收入眼底。
然……
「你不用看你爺爺,你爺爺前幾天在我壽宴上,還拚命誇獎淑媛,和我主動提起過你們倆的婚事呢,是不是啊,老許。」楊老爺子一邊說著,一邊得意洋洋的瞥了眼老友。
許爺爺隻好朝二人微微一笑,掩藏在白胡子下的笑容,著實有幾分騎虎難下的味道。
許軒哲明白了。
爺爺早猜到楊家會當眾逼婚,所以,前一刻才會煞費苦心的叮囑他。
隻是爺爺再中意楊秘書,此時出於私心,也不願眼睜睜的看著他娶一個半死不活的人。
「所以軒哲,你要是個男人,那麼無論我們家的淑媛,將來會變成什麼樣,是會變成傻子,呆子,瘸子,你都會義無反顧的娶了她吧。」楊老爺子一字一頓,分明是在逼著他表態。
「老楊,你怎麼老說這種話呢?」許老爺子看不過去,忍不住站出來說,「你這不是咒你們家的淑媛,好不起來嗎?再說,我當初和你提兩孩子的婚事時,也說過,得優先考慮孩子們的意見。」
「可今時不同往日了。」楊爺爺馬上反駁道:「淑媛在景世苦等六年,現在又生命垂危,也許她做這一切都是心甘情願的。可身為他的長輩,我不忍看見她一味的為你付出,卻不圖回報。」
不等許家祖孫做出反應,他疾言厲色的又說:「如果明天早上,一個剛剛逼死未婚妻的年輕俊傑,又害青梅竹馬重傷入院,卻不願負責的消息,登上報端頭條,你們說會怎麼樣?」
「老楊,你這是打算和我撕破臉呀!」許老爺子怒目相視。
現場,硝煙味兒漸濃。
「不用吵了。」許軒哲坦然自若的站在兩個老人之間。
可蘇琅梨花帶雨的臉龐,和楊秘書倒在血泊裡的身影,卻在他眼前疊加交錯,難分仲伯。
他深吸了一口氣,毅然決然地說:「如果淑媛在未來的幾個月裡能順利康復,那麼,一切恢復現狀,我們依舊是同窗,發小,或者是工作夥伴。如果她就此昏迷不醒,或者醒來後,真像您說的留下那些後遺症,我自然會照顧她一輩子。」
「軒哲!」許家二老一聽,異口同聲的叫起來。尤其是脾氣火爆的老爺子,用力的一杵拐杖,厲喝一聲,顯然是真的急了。
但許軒哲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轉頭,像個鐵骨錚錚的戰士,準備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