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章 今有異鬼(1 / 2)

加入書籤

「喲,稀客,稀客。」蕭無常一見,忙不迭地迎上前去,「你怎麼來了?」

「甭跟我來這套。」那張揚少年一口京片子味兒,頗有些地道,「您說我為嘛來?不是為著你那點子破事兒,誰願意上趕著來啊。」

「把舌頭捋直了。」

「我直得很,橫豎,比你直。」

蕭無常冷哼一聲,把頭轉了過來。

「列位,我稍介紹下,這位是我同僚。」他對眾人道,「佛國十八護法神,排行第五,自稱姓孫,名旗勝,字得開。而這兩位是——」

「甭了您,我知道這兩位是誰。」那少年把手一伸,示意他閉嘴,「快點兒吧,我在外頭等的花兒都謝了,鳥兒也飛了,知了也上樹了。您趕緊著吧。」

「不是……什麼快點?你要乾什麼?」

「我乾什麼你還不知道嗎?」

「我怎麼知道你要乾什麼?」

「蕭釋啊蕭釋,儂恰鬼恰多了腦子瓦特了,」那少年皺著眉道,「給我靠邊兒站著去!」

他將手一伸,一把抓住脖子上那根棍子,啪地一聲豎在地上,動作很是利落。接著他把棍子向上一竄,抓住尾部橫過來懟開了蕭無常的肩膀。

蕭無常被他懟得後退了兩步,揉著肩膀一臉不解。

「阿彌陀佛,見過兩位道長。」那少年卻收回棍子,對岑吟和餘鋒行了個佛家的單掌禮,「甭聽內孫子在這扯哩格兒楞,二位叫我竹蓀就成。」

「竹蓀?」岑吟一邊起手還禮一邊詫異道,「這不是……一種菌類的名字嗎?」

「對。」那少年重重地點點頭,模樣有些拽,「蕭釋,過來挨打吧。」

「平白無故我為何要挨打,你把話說清楚。」蕭無常不滿道,「今天你不說清楚,休想動我一下。」

「你怎麼這麼磨嘰呢?」竹蓀不耐煩道,「你是等著圓房的大姑娘嗎扭扭捏捏的?爺們兒家羅裡吧嗦的,你騷不騷啊?」

蕭無常伸手指著他,愣是半晌沒說出話來。

末了,他放下手,側身站得筆直,收了斜挎著的虎骨鞭,竟也不再言語了。

竹蓀上去就是一棍子,震天動地的,打得岑吟都覺得肉疼。蕭無常後背上受了一下,嘔了一聲,吐出一口血來。

「你……假公濟私……」

竹蓀頂著一張拽臉,又是一棍子。這次蕭無常連鼻子裡都噴出了血,這若是常人,恐怕已經被打死了。

「你公報私仇……」

竹蓀想都不想,再打了一棍子下去。這下蕭無常站都站不穩,半跪在了地上,那模樣著實有些可憐。

「別打了……」他口齒不清道,「要死人了……」

竹蓀卻掄圓了膀子,照著他後背結結實實地又來了一棍。一聲頓響後,蕭無常仰起脖子,突然張開了嘴,吐出了一大口黑煙來。

幾乎立刻,竹蓀就持起棍子朝著那黑煙打去,一下子將它打散成了霧氣,灰飛煙滅了。

「神三鬼四,必須得打足了四下明白不。」他扛著棍子對蕭無常道,「實話跟你說吧,是你師父派我來的。這人間是非多,濁氣重,他老人家擔心你著了道兒,現出原形,特派我來給你淨化一下子。」

「放屁!你這就是公報私仇來了!」

竹蓀見他出言不遜,立刻將棍子豎了起來。這時一道綠影子閃現而出,擋在了蕭無常麵前。

「四下打完了,您也該收手了。」枕寒星冷冷道,「我家公子不是生來要受你訓誡的。就算他偷過你的桃子,也不該記仇到現在。」

「哎喲我的小祖宗!你是幫我還是害我!」蕭無常叫苦不迭,「有外人在,別提這件事了成嗎!」

「我告訴你白麵兒郎,別以為整個佛國隻有你記仇,你偷我桃子這個事,咋倆這輩子的梁子就算結下了。」竹蓀指著他道,「要不是看在你師父的份兒上,我把你眼珠子打出來我。」

他將棍子一甩,扛在脖子上,朝岑吟打了聲招呼。

「難為你了小姑娘,要跟這麼個玩應兒一起辦事兒。往後您多擔待點兒吧,他要擔不了這個任,您就把他踹了,佛國護法有的是,換一個,不成問題。」

「真的?」岑吟有些心動,「敢問……護法中可有女子嗎?」

「這還真沒有,清一水兒的都是男的。」

「那還是算了……好歹是神女安排,我對付一下便是。」她嘆了口氣道,「有勞了。」

「沒事兒,那我先走了啊。往後有事兒我再來。再見了您內。」

竹蓀扛著棍子,道了別後就大搖大擺地離開了。路過蕭無常時還不忘了將鼻孔朝天上揚。

枕寒星俯身去扶蕭無常,卻被他在腦門上拍了一巴掌,十分不解地看著他,絲毫不知少郎君為何沖自己發脾氣。

「少郎君越來越喜怒無常了,」他擔憂道,「這可不好,多吃些藥吧。」

蕭無常被他氣得直咳嗽。餘鋒一直側著頭旁觀,這時卻笑出了聲來。

「如此,我倒是信了他的身份。」他對岑吟小聲說,「這出戲不論真假,都演得不錯。既驅了他體內邪氣,又解了我疑惑,一箭雙雕。」

「師兄,這話怎麼講?」

「那孫旗勝,原名吳華,字……樸實,」餘鋒笑道,「因著過於追崇那位行者,成了護法之後便連名帶姓都改了。這事傳得很廣,連我也有所耳聞。」

「師兄此言差矣,若他是裝的,豈不是騙過了你我。」岑吟道。

「傳聞說,他出身富貴人家,從小嬌生慣養,性子很是與眾不同,旁人還真模仿不來。」餘鋒道,「隻可惜十五六歲的時候……」

他忽然頓住了,沒有再說。岑吟剛想問,蕭無常卻站了起來,接了餘鋒的話。

「竹蓀十五六歲時,為救一個誤入馬場的小丫頭,被十幾匹馬從身上踏了過去。」他擦著嘴角的血道,「其中一匹馬的鐵蹄上破了個口子,剛好踩中了他的頭……」

他的話也停在此處。幾個人寂靜一片,都沒有作聲。

正當氣氛僵持之時,枕寒星忽然嘆了口氣,顯得有些惆悵。

「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他傷心道,「誰不辛苦,想我當年在長白辛辛苦苦,躲蝗災躲蟲咬躲雷躲雨躲農人,好容易從地裡冒了頭,雪水還沒喝上幾口,就被盛了盤,供奉了上天界。」

他這樣說話,岑吟倒是聽得明白。但她未曾說過枕寒星的身份,因而餘鋒隻聽見什麼長白,地裡,雪水,盛盤,又見他白袖綠衫,白膚紅眼的模樣,當即斷定他必為兔子精,立刻朝他作了個揖。

「原來是兔仙童,失敬失敬。」

「沒錯!」蕭無常大笑,「他就是個兔兒爺!」

「別聽他胡說,人家不是兔子,是參童。」岑吟急忙在餘鋒耳邊道,「因緣際會……沒有為仙人所食,活到了現在。」

「那還好,還好。」餘鋒直起身來,竟然一腦門的汗,「方才聽護法神的意思,還以為他有養兔兒爺的喜好,嚇了我一身冷汗。」

岑吟皺著眉,有些不解:「師兄……養兔兒爺是什麼意思?」

「就是……養兔子的老爺,買賣人。」餘鋒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君故,你看著日頭快上來了,可要去先吃些東西?」

「正是,我早就餓了,該去吃些早茶了……」

他兩人在那裡熱火朝天,蕭無常在一旁卻百口莫辯。他搬起石頭來砸了自己的腳,臉陰沉得像布了一層烏雲。

枕寒星卻悄悄躲在了旁邊道:「少郎君,什麼是兔兒爺?」

蕭無常咬緊了牙齒,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就是養兔子的老爺。」他悄聲道,「那個封魂使就是。你下次見了他,叫他兔兒爺就行。」

「是。」

而此時日頭越發高了。初陽晨輝落在蕭無常身上,竟起了些變化。他衣上黑色漸漸淡去,又化成了先前那身白衣。

這時旁邊傳來虎嘯之聲,隻見一隻巨大白虎越過圍牆,徑直落在他旁邊,長嘯一聲後隱入了他的敝膝上。隨著他衣衫由黑轉白,白虎也幻化成了黑虎,仍舊是那副飲水模樣。

餘鋒見此,心知他不是尋常人,對他更信了幾分。

「既然你有貴人幫扶,我也就安心了。」他對岑吟道,「我還得回去,幫師父料理觀中之事,隻怕是要失陪了。」

「師兄這才剛剛過來,話都沒說上幾句,怎的就要走?」

「其實師父原是不讓我來的,說你定能逢凶化吉。後來見我太過擔心,才叫我出來親眼看看,放心了就回去。」

餘鋒說著,手卻伸向月要間,取下一個錦囊,又從衣襟裡拿了一遝符咒出來,一並交給了岑吟。

「本還想給你帶些藥材,但來不及了,隻能多帶些銀子什麼的給你。」他嘆氣道,「孤身在外不易,萬望珍重自身,凡事不要爭強,忍一時風平浪靜。」

岑吟點頭稱是。餘鋒又囑咐了些老生常談的話,才同她與蕭無常道別。

岑吟目送著他遠去。餘鋒走了很遠,還回過頭來朝她揮手,大有不舍之意。

「有些意思。」蕭無常抱著手臂道,「你們師兄妹的感情就這般好?」

「我幼時家中出了事,被扔到廟門前,是師兄把我撿回來,給我一口飯吃,自己卻落下一身病。」岑吟低聲道,「他那時單薄,寒毒入體,後來幾經調養方才好了。他於我而言,如兄如父。」

「他雖生得溫潤,麵相卻有些薄。」蕭無常道,「他們這類人心思重,卻又不與外人說,天長日久容易憋出毛病來。」

「別咒我師兄。」岑吟嗔怪他道,「你在這裡的事了了沒有?若是了了,就離開吧。」

「走吧。」蕭無常點點頭,「我仁至義盡,已不欲再有什麼糾葛了。」

他喚了枕寒星一聲,那書童拎起一旁的書箱背在背上,朝他們走了過去。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其他相关阅读: 都市極品神醫 絕品透視仙醫 她從墓中來 都市絕代修仙 下山了,贅婿小神醫 玄龜決 家教之日常任務有點多 重生嫡妃:農女有點田 總有謀臣想害朕 雲羅天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