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寧死也不入贅(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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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城中。

一座偏僻破敗的小院中,放著一口薄棺,午後的陽光灑在桀驁痞帥少年郎的青綠色錦繡服上。

一個神神叨叨的老道嘴裡念念有詞的圍著棺材手舞足蹈蹦躂,一手揮舞著一把桃木劍,一手搖著個破鈴鐺,邊上站著一排看起來像是棺材裡的人的手下,一共有七個人,真是各有特色,湊齊了老弱病殘高矮胖瘦,也是不容易。

他們本來不想哭的,但是氛圍都到這兒了,怎麼著也得乾嚎兩嗓子,擠幾滴淚……

棺材裡趟著的是他們新官上任的老大,還沒來得及放三把火呢,就躺板板,睡棺棺了。

管家來錢站在棺材旁邊,眼睛紅紅的,大概是沙子裡進眼睛了,老爺蘇牧原是錦衣衛北鎮撫司的一名千戶,兩年前因公殉職,念其在護駕有功,特賜恩典,準其弱冠之年的獨子蘇小樓守完孝後擔任小旗。

自從南京變成舊京後,遠離了權利政治中心,倒也安定了不少,百姓也算富足,一年到頭也沒有什麼大事發生,最多就是茶樓中醉心聽先生說書的小哥被哪個小偷偷了錢袋;大街上貌美如花的姑娘被哪個輕浮浪子調戲;小巷裡頑皮的小孩被誰家的狗追著咬。

維護城中治安的北鎮撫司錦衣衛都是一天到晚在大街上溜達,也沒什麼事,提前邁入了養老生活。

蘇小樓這人在這片兒區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整日逃課跟一群小混混鬼混,被家中母親拿著雞毛撣子追著滿巷子打,母親故去後,父親又常年忙於公務,沒有時間管教,不但不學無術,還沾染上了吃喝嫖賭。

有句話說: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蹲等趕碰巧,死了算拉倒。蘇小樓在作死的道路上大踏步向前。

直到蘇牧撒手人寰,蘇小樓才開始有所收斂,偶爾也會經不住別人的攛掇去幾次青樓賭坊。

昨天,蘇小樓去偷看摘星樓的花魁月清言,大概是因為剛下過一場細雨,瓦片濕滑,一個不注意就這麼頭朝下從樓上跌了下去,摘星樓的夥計發現這有個人,還踹了兩腳,人已經沒動靜,仔細檢查才發現人已經嘎了。

管家來錢很是自責沒有照顧好小少爺,新官上任沒幾天就這麼英年早逝了,他愧對老爺的囑托。

老道士結束了跳大繩,轉頭對管家說到:「善人,棺中還需放朵剛摘的牡丹花。」

來錢滿臉愁容道:「大師,這是何說法啊?況且現在是盛夏,牡丹的花期早就過了,上哪尋牡丹啊?」

「小善人是牡丹花下死的,必會化為風流鬼流浪世間,牡丹花可助他往生,若是尋不到,也可用其他花代替。」

來錢點點頭,是有點道理,他朝周圍看了看,西麵牆根下一株魚腥草從石縫中破土而出,白色的小花開的很是倔強,他拽下一束放了進去。

來錢催促道:「大師這下可以入土了嗎?」

他想到自家少爺生前錢了一屁股的債,這會怕是要債的人要來了,若是讓他們看見少爺嗝屁了,他們也不能追到閻王殿討債,會不會把少爺大卸八塊拌豬食。

老道士悠哉悠哉的捋著山羊胡子,說到:「善人莫急,馬上就好了。」

老道士甩著破鈴鐺,嘴裡念念有詞道:「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娑婆訶。」

念完之後終是合上了棺,旁邊站著的七個人過來抬棺,不知是誰沒抬穩,棺材剛離地就側翻出去,連帶著屍體都側翻了出去,老道士正好在旁邊,屍體壓著老道士撲倒在地。

老道士霎時白了臉色,哆嗦著手起身想要推開蘇小樓,卻對上一雙本來再也不會睜開的眼睛,倆眼一翻,嚇暈過去了。

蘇小樓感覺渾身酸痛,哎喲著翻身坐起,旁邊的七位牛鬼蛇神跟班嚇的嘰呱亂叫,手腳並用的往外爬。

「詐屍啦!」

「鬼啊!」

「救命啊!不要帶我走!」

「……」

來錢也著實嚇了一跳,少爺人被送回來的時候,他還確認過確實是斷氣了才下葬了。

蘇小樓揉著後腦勺,現在想來還是很丟人,在學校實訓課上,上一秒他還在跟被人吹噓自己以前殺雞宰羊沒怕過,下一秒對著大體老師鞠躬後就栽倒在地,再也沒起來。

他竟然嚇暈過去了……

他一個家裡做死人生意的人竟然嚇暈過去了……

太丟人了。

所謂上梁不正下梁歪,一個不靠譜的老爸就培養出了不靠譜的蘇小樓,他老爸賣過光盤、壯陽藥,擺過地攤,本想著做大做強再創輝煌,結果城管一過,一夜回到解放前,最後機緣巧合下進入喪葬行業,倒是經營的風生水起,蘇小樓也從小耳濡目染略懂些。

到了上大學報誌願決定一生的路的時候,任憑老爸軟磨硬泡,威逼利誘,一哭二鬧三上吊,蘇小樓是打死都不願意子承父業和死人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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