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眠的街道(1 / 2)

加入書籤

第一章

歌舞伎町,被稱作「不眠的街道」。

這裡林立著無數酒吧、風俗店和情人旅館,繁華而混亂,說白了,就是大型紅燈區。

町內眾多黑幫據點和非法居留的外國人,已成為東京警方的心腹大患,揚言要在奧運會前對歌舞伎町進行大力整治,然而收效甚微。

望月慈郎此刻,就身處歌舞伎町,但他並不是來此尋歡作樂的客人。

他是被強行帶到這來的。

今年三十歲的男人,人生原本順風順水,從一流大學畢業,順利入職大公司,憑借優秀能乾的表現有望直升公司總部。如今落到這樣悲慘的境地,事情的起因,是被前女友哄騙,盲目簽下了巨額借貸協議。

這種理由,說出去也不會得到任何同情。

類似案件,被親密愛人欺騙導致背負巨額債款的,受害者大多數為女性,也許是女性被教育得更願意付出的緣故。

但正因為男性受害者很罕見,而望月慈郎毫不誇張地說是個超美型帥哥,又是名校畢業的未來社會精英,所以他的案件,竟遭到了媒體連篇累牘的大量報道。

他學生時期的光鮮履歷,父母離異的一般中產階級家庭背景……等等私人信息都被媒體毫不留情地揭露。

甚至他大學時期作為籃球隊隊員的比賽影像,都如藝人一般,出現在黃金檔綜藝節目中。

這些報道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幫助,他的容貌、學歷,使得即使表麵上出現了同情的聲浪,在冷酷的社會現實中,隻是讓他越發成為被取笑的對象。

明明是被騙了還要入獄服刑的受害者,卻比騙錢的騙子更像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甚至,望月慈郎服刑期滿,於今年出獄後,還能聽到「他就是那個被政治家的女人騙錢的蠢貨帥哥」這樣的竊竊私語。

在人們眼中,他不僅是坐過牢的男人,還是個被媒體大肆報道過的蠢貨。

也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社會邊緣人。

在這個國家,即使是小學生都明白,如果不能合群,被同齡人判定為「不正常」「奇怪」,自然會被孤立,落入被霸淩的淒慘命運。

成人社會,其實也是一樣運轉。

出獄後的望月慈郎,頂著冷眼,努力繼續生活。

然而,因為是前科犯,即使是很廉價破敗的公寓,房東都不願意出租。一般人不願意乾的髒活累活,再缺人,雇主也不願意雇傭他。

甚至曾被工頭嘲諷:三十歲的男人還有這種姿容,不如去陪酒賺富婆的錢好了。

慈郎一度想過乾脆把自己毀容,但考慮到那樣更不容易找到工作,還是放棄了。

一次次被拒絕嘲笑,最困難時連海苔飯團都買不起,睡過公園長椅和網吧,也曾生出過「人生已經無法繼續走下去」的念頭,但慈郎最終沒有放棄。

他隻有自己可以依靠,其他人都早已放棄了他——前女友自不必提,父母也並不是慈郎可以求助的對象。

慈郎的雙親在他大學畢業前離異,原因是父親出軌。父親很快另外有了家庭,不願與慈郎母子有任何往來。母親在挽回無果後,沒多久就回京都老家另嫁他人,離開時說請慈郎一定珍重,但在慈郎的懇求下,也沒有留給慈郎任何聯係方式。

如果連慈郎自己都放棄了,那就是真正被所有人放棄了。

所以不論多麼艱難,慈郎都選擇咬牙承受。

拚命努力數月後,慈郎終於在一棟髒亂公寓樓中,租到一間三疊榻榻米大的屋子。

對於一米八的慈郎來說,這間屋子狹窄到連躺平都不行,牆壁太薄以至於完全不隔音,還有浴室是全層公用等等缺點,卻是他萬分珍惜的容身之所。

搬進這裡的第一天,因為太高興了,他甚至像小時候那樣,在汙漬斑駁的牆上,畫了一隻代表他自己的金毛狗狗。

每到上班時間,慈郎就用口罩和鴨舌帽遮住臉,走過幾個街區,去好心接納他的便利店打工。

因為是不受歡迎的前科犯雇員,同事都把夜班推給他,但因為夜班時薪更高,慈郎根本沒有反對的意思,不如說甘之如飴。

如此到了入冬時節,慈郎的生活好像已經逐漸重新邁入正軌,盡管貧窮艱難,卻不再黑暗無光。

因為慈郎毫無怨言地接受排班,同事也開始接納他,甚至有同事邀請他,用友善到令慈郎吃驚的態度,拜托他一起參加聯誼。

從初中開始,慈郎就對這類拜托很是熟悉。

聯誼時找帥哥撐場子,即使女孩子們都是沖著帥哥來的,但隻要參加的女孩人數多了,帥哥不可能同時和所有女孩說笑,其他男孩相對還是能得到更多機會。

然而,如今的慈郎根本做不到和年輕女孩輕鬆玩笑。即使總戴著口罩,麵對女性顧客時,他都會因為緊張導致語氣僵硬。

就慈郎本心來說,他也不想再和任何人交往了。

外界那些嘲笑,尤其是「名校畢業的精英男這麼容易被騙,他本身一定也有什麼毛病」這點,慈郎根本無法反駁。

他有一個男性通常不會有的弱點。

那就是,當他愛上一個人,他就會對那個人的一切照單全收,他的世界變得以那個人為中心。

隻要那個人愛他,他願意付出一切。

如果是女性,或許還會被褒獎為「癡情」。

但他是男性,這樣的表現,在社會評價中,就成了不折不扣的缺點。

其實在此之前,慈郎並不覺得自己這樣有什麼不好,在他心裡,為愛人全心全意地付出,專一地愛一個人,無論怎麼說都不該是缺點,有誰規定男人就要薄情呢?薄情才是不好的吧?

但淒慘的現狀,讓慈郎認清了現實。

或許他這樣,確實就是有病。

無法和女孩聯誼的慈郎,隻能忐忑拒絕那位同事,幸好對方並沒有生氣,反而對他表露了同情。

即使這種同情讓慈郎的自尊心十分受挫,但這種結果,無疑比再次被孤立要好得多。

他生活中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但就在這時,當初的借貸公司,再一次找上了他。

那天深夜,被打破房門強行帶走時,無論慈郎如何求救,整個公寓樓都寂靜無聲。

附近有流浪漢聽到喧嘩,探頭探腦過來看,被這些黑衣男子不耐煩地吼了聲「村田組辦事!」,就立刻嚇跑了。

當年的案件,直白地說,就是慈郎的前女友腳踩兩條船,在與慈郎交往的同時,成為了一位三十多歲政治家的情婦。

那個女人為了給政治家籌措資金,冷酷地欺騙了慈郎,謊稱父親病危緊急入院,讓沒有仔細查看文件的他,用個人身份,簽下了巨額借貸協議。

女人和政治家精心挑選的那家小型借貸公司,背後勢力是當時剛在東京落腳的村田組。

借貸公司本以為能借此搭上政治家的船,並且大賺一筆。結果不僅被這兩人愚弄,還被白白騙走一大筆錢,無奈勢力不足,隻能遷怒慈郎這個明麵上的欠債人。

慈郎被打得遍體鱗傷,以詐騙貸款的罪名送進監獄。

因為文件確實是慈郎簽署,一切從表麵上看,都是合法的。

當時,借貸公司的村田社長放過狠話,揚言要讓慈郎坐牢十年,還要他在裡麵過得生不如死。

不知是法官發了善心,還是借貸公司最終放他一馬。慈郎被判了四年刑期,犯人在監獄裡自然不可能過得好,但他也沒遇到超出底線的惡意對待。

所以他出獄時,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

現在看來,是他太天真。

這次,村田社長打定主意要從身無分文的慈郎身上榨出錢來,準備將他帶到歌舞伎町,說要「介紹朋友給你認識」。

↑返回頂部↑

書頁/目錄

本章報錯

女生相关阅读: 國家幫我做任務 清穿之四福晉 穿成奸妃之女 丞相大人養妻日常 金屋囚嬌 寵婢 無人知是青梅來 妙艷撩人(重生) 王府嬌美人 扶弟魔家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