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異想天開(1 / 2)
錢綠柳「呸」一聲:「誰稀罕!你八抬大轎請我去, 我也不去!」
「這話你記住了。」沈如意指著她。
「看來這次是不光要錢。」沈如意右手拿起擀麵杖, 輕輕敲著左手心,視線在母女二人之間來回移動,「無功而返打算啥時候再來?」手腕一轉, 扛著擀麵杖, 視線停在錢綠柳身上。
錢綠柳有種感覺,她隻要敢回答,那擀麵杖就會再次落到她身上:「我想啥時候來啥時候, 這裡是部隊, 不是你家!」
錢綠柳梗著脖子道:「我不記住你又能咋著?不管你們認不認,我都是他顧老三的娘,這輩子都不會變。有本事讓他重新投胎, 別托生到我肚子裡。」
顧絨花連連後退:「你你, 別過來, 你再往前別怪我不客氣!」
「你對我客氣過嗎?」沈如意一邊朝她走一邊問。
顧絨花懵了。
沈如意一邊往後退一邊問:「聽說你想讓顧承禮給你介紹對象?」
顧絨花張了張口:「那——那不怪我,怪你自己, 怪你們家是城裡的富戶, 怪你們祖上是黑五類,跟我沒關係!啊——」
沈如意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把人往跟前一拉, 揪住她的辮子, 抬手就是兩巴掌,隨即鬆開她。
沈如意使出全身力氣朝她臉上兩巴掌,打的錢綠柳眼冒金星就鬆開她,朝顧絨花走去。
痛得不斷抽氣的顧絨花不敢置信瞪大眼, 她是咋知道的。
沈如意挑眉:「這是要乾嘛去?絨花,不等你三哥給你找對象了?」
顧絨花忙不迭搖頭。
沈如意頓時不快:「你的皮又癢了?那我成全你。」不待她有所反應,一個箭步過去,朝她背上一擀麵杖。
十丈外的眾人驚呼一聲。
錢綠柳頓時痛得連叫都叫不出來。
十丈外的眾人不由地屏住呼吸,包括林師長。
錢綠柳「嗷」一嗓子,拍著大腿哭天搶地,習慣性開罵,看到沈如意手裡的擀麵杖,還有她那張沒有表情,比寒冬臘月還有冷的臉,頓時像被人攥住喉嚨,連大氣都不敢喘。
顧絨花順著地往後一點一點的移動。
「那就是回去?」沈如意又問。
顧絨花使勁點頭。
沈如意道:「要不要我找車送你們?這邊離海邊十來裡路呢。」
顧絨花嚇得又使勁搖頭。
沈如意轉向錢綠柳,錢綠柳爬起來就跑。
「真走啊?」沈如意大聲問:「那就不送了。回去別亂說,否則我不介意把你變成四腳牲畜。」
錢綠柳猛地停下。
沈如意大聲問:「又後悔了?」
娘倆拔腿往北跑。
沈如意嗤一聲,收回視線,轉過身嚇一跳。
幾十口子都盯著她一個人看。
沈如意不禁低頭打量自己一番,褲門沒開,扣子也沒扣錯:「咋了?」
「小沈,你可真厲害!」楊紅梅不禁感慨。
沈如意苦笑:「你們當我想啊。兔子急了還咬認。沒看顧承禮都被她氣成啥樣了。」
「這些年苦了你了。」姚大姐不禁說。
沈如意想想:「倒也沒有。以前我祖父和公公在的時候還行。自打去年我公公去世,沒人管得住她,她才敢把對我的厭惡擺到明麵上。這期間顧承禮一直在這邊,而我怕他擔心,隻報喜不報憂,顧承禮信以為真,結果事實完全相反,我還差點丟了性命,他一時接受不了,才,剛剛才跟瘋了一樣。」
林師長忍不住問:「你之前沒跟小顧說?」
「我們娘四個一個比一個瘦,我不說顧承禮也知道。再說了,打架的事都過去了,說不說都一樣。他為人子的,又不能真打他娘。」沈如意道:「我尋思著隻能我出麵,等她找來再說也不遲,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楊紅梅不禁說:「這事都怪梅大姐,哪能不聲不響的就把人領進來了,又不是她婆婆小姑子。」
「要是她婆婆小姑子,她得裝不知道。」
不知誰說一句,眾人連連點頭。
沈如意下意識想說,算了。又怕眾人回去冷靜下來,覺得她和顧承禮太狠,「她不喜歡我,我知道。」
「不喜歡你?」楊紅梅忙問。
沈如意不答反問:「嫂子不知道?十年前顧承禮剛調到這邊,梅大姐就要把她閨女嫁給顧承禮——」
「還有這事?」楊紅梅脫口而出。
沈如意看向其他人:「你們也不知道?」
有人開口道:「隱隱聽說過,我以為她介紹的是別人,原來是她家老二。」一臉抱歉的看向沈如意,「害得我險些誤會你。你說她乾的這叫啥事啊。」轉向林師長和姚大姐。
林師長到這邊堪堪五年,對於十年前的事是一無所知,還真不好發表意見。
姚大姐也不好摻和,把書遞給沈如意:「小顧該等急了,快回去吧。」
「啥書啊?」
半大小子好奇地問。
沈如意看一下:「古詩詞。」
「又是詩?」楊紅梅不禁說:「小顧可真喜歡詩詞。」
半大小子很失望:「還以為是故事書。」
「詩詞也有詩詞的妙。」沈如意道:「比如李白的《將進酒》裡麵就有寫到『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指著東南方向。
眾人愣了一瞬,隨即想到那邊正好是大海。
楊紅梅不禁輕呼:「離咱們這麼近啊?」
「不是近,而是源於生活。」沈如意一邊走一邊說:「比如『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這個咱們都知道。再比如『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這個我知道,老師講過。」半大小子忍不住說。
沈如意問:「我要是這麼說,是不是突然發現詩詞也挺有趣的?」
幾個小孩連連點頭。
林師長不禁說:「你和小顧不愧是夫妻,小顧也說過類似的話。小沈,回去讓小顧好好學學李太白的灑脫,蘇東坡的豁達,別總想著過去,人得往前看。」
「我知道。」沈如意打開門,對上四雙眼睛,不禁往後退一步。
顧承禮連忙抓住她,上上下下前前後後仔仔細細檢查一遍,連一根頭發絲都沒少,整個人放鬆下來,往前趔趄。
沈如意扶著他:「咋了?別嚇我!」
「娘,爹害怕你有事。」小牛開口,「你咋又把門鎖上了啊?」
沈如意朝顧承禮月要上擰一下,顧承禮頓時精神了。
沈如意扶著他站直:「我怕你爹殺人。」轉向顧承禮,「我跟你說過以後不再忍她讓她,你就不能信我一次?」
「你不懂……」顧承禮使勁搖頭。
沈如意道:「你不說我肯定不懂。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瞞著我?」
顧承禮張了張口想和盤托出,又沒臉說,而且說了她也不信,她是無神論者。還有可能覺得他被錢綠柳跟顧絨花氣瘋了,給他紮針,送他看西醫。
「她那種人一哭二鬧三上吊對她來說都是小菜一碟。」顧承禮想了想,「被她黏上,比被屎糊上還惡心。」
沈如意贊同他的說辭,隨即發現不對:「你知道她那樣,爹死後還讓我們在老家?」
「我——我以為以前是因為沒錢,後來給她那麼多錢,爹活著的時候她又沒鬧過事,就以為她懂事了。」顧承禮以前心裡真是這麼想的,「誰知她……」不禁嘆了口氣。
沈如意心說,果然被她猜中了——顧父以前跟沈老爺子說的那些事都是經過加工的:「誰知她越老越毒。」
顧承禮點了點頭。
沈如意問:「你像牛兒這麼小的時候,她都對你做過什麼?」
「打過爹嗎?」小牛仰頭問。
沈如意看向顧承禮。
顧承禮仔細想想,「記不清了。」
「有沒有想過把你扔了?」沈如意問。
顧承禮的呼吸停滯,因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像柱子這麼大的時候,她領我去放羊,我好像是睡著了還是怎麼著,記不清了,她就把我忘了。現在想想可能是故意的,根本不是爹說的忙忘了。」
「肯定是故意的,這還用說。」沈如意說著,一頓,「你那麼小就記事了?」
顧承禮老實說:「不太記得,村裡人說過幾次,隱隱有一點印象。」
「村裡人怎麼跟你說這事?」沈如意不禁皺眉,安的什麼心啊。
顧承禮仔細回想一下:「那些人說的時候沒什麼惡意,多半是調侃。」
「娘,爹,等一下再說吧。」小牛開口。
沈如意轉向他:「你有事?」
「奶奶以後還會再來嗎?」小孩最關心這點。
顧承禮不禁看向沈如意。
沈如意看到顧承禮眼中的擔憂,莫名想笑:「她再厲害也是個人,不是什麼毒蛇猛獸,更不是妖魔鬼怪,能悄無聲息的弄死咱們。」推一下顧承禮,「回屋。」
顧承禮的身體往前一趔趄,理智回籠,苦笑道:「你說得對,是我太,草木皆兵。沒人帶著她也進不來。」
沈如意聞言不禁往西邊看一眼。
顧承禮的餘光注意到這點,小聲說:「她那邊算了,給鄒師長個麵子。」
「要不是給鄒師長麵子,我早打過她了。」沈如意嘀咕一聲,到屋裡就去倒水。
顧承禮拿過暖瓶,「我來。」
沈如意坐下,小柱子撲到她懷裡。
沈如意抱起他,轉向小牛:「沒嚇著弟弟吧?」
「沒有。」小孩看到弟弟的鼻涕出來了,抬手給他擦掉就往衣服上蹭。
沈如意連忙抓住他的小手:「洗手去。」
「沒啦。」小孩抬起手。
顧承禮放下水杯,拎著兒子出去。
雙腳懸空,顧小牛嚇一跳,不禁大聲喊:「爹!」
「這個小顧,不會打孩子吧?」
正在外麵跟人聊天的楊紅梅不禁開口。
準備回家的林晶停下來說:「不會的,他不舍得。媽,剛剛咋回事啊?」
林晶在屋裡逗她侄女,出來的最晚隻看到沈如意拽著顧承禮回屋。
姚大姐使個眼色,回家再說。
林師長也好奇,示意她邊走邊說。
姚大姐把剛剛打聽到的事和盤托出,就忍不住擔憂:「老鄒好像不在家,也不知道他回頭知道了會怎麼想。」
林晶道:「不管咋想錯的都是他愛人,他還能因此怪到顧承禮頭上?」
「話雖如此,可老梅畢竟是他孩子的娘,梅碧姝沒臉他臉上也無光。」姚大姐憂心忡忡道。
林晶不禁說:「那也是她活該。前麵那段也就顧承禮不知道,他要是知道都不用沈如意出手。」
「我怎麼聽著你話裡有話?」林師長看向她,「你跟老鄒的小閨女吵架了?」
林晶想忍不住大叫:「咋可能?我倆不是一路人,都沒一塊玩過。」
「你什麼意思?」林師長盯著他閨女:「我不接受『沒什麼意思』這個回答?」
林晶看看她爸又看看她媽:「你倆但得用你們的人格保證不跟任何人說。」
「我沒老梅那麼碎嘴。」姚大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