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新文《八十年代我們倆》(2 / 2)
沈如意替她說:「都是挑生的也可以吃的菜做?比如黃瓜炒蛋,番茄炒蛋,青椒黃瓜,蠔油生菜?」
顧小柱的媳婦驚得睜大眼,她婆婆是怎麼知道的,「顧國偉說的?」
「還用他說?」沈如意瞥一眼她,抱起小孫女,「你每次來接她,她都不願回去,我還擔心這孩子跟你不親。合著是這個原因。你以後再帶她回去,要麼叫外賣,要麼帶她出去吃。」
小孩連忙說:「奶奶,我要喝可樂,我要吃雞翅。」
「可以。但我不喜歡牙齒烏黑,胖乎乎的孫女。」沈如意道。
小孩蔫了,「喝一點點,吃一個不會有事的,我爸爸說的。我爸爸的牙齒可白了。」
「那是因為你爸爸小時候沒有可樂也沒有雞翅。你天天嘲笑他,他希望你變得醜醜的,忽悠你呢。」沈如意認真的說著半真半假的話,小孩信以為真,癟癟嘴就要哭。
沈如意:「我也不喜歡愛哭的小孩。」
小孩咧嘴就笑,變臉之快趕上了川劇變臉。
除了顧承禮,幾人看得是難以置信,包括小孩她媽。
顧小柱的媳婦忍不住問:「媽,同樣的話,我說怎麼就沒用?」
沈如意還沒回答,她媽先忍不住,「還不是你沒個當媽的樣兒。能把孩子吃吐,除了你還有誰?以後小柱不在家,你少把她往你們家帶。要麼在這兒,要麼就去我們那兒。」
「媽,你——」
顧承禮一看母女二人又要叨叨起來,頓時覺得頭疼,他這三個兒子的媳婦都是哪兒找的,老大家重男輕女,母女二人關係不好,老二家母女觀念不和,這個老三家,母女二人各不相讓。
顧承禮打斷兒媳婦的話,「先進屋。左右鄰居都出來了。」
母女二人往左右看去,矮矮的柵欄旁邊果然有幾個孩子,臉上的表情仿佛在問,你們在乾嘛?是不是要打架?什麼時候打,我們等不及了。
顧大寶和王小舟打圓場,道:「進去吧,今天風挺大,別吹感冒了。」
母女二人借著台階進屋。
沈如意擔心倆人又叨叨起來,就讓小兒媳婦去廚房幫忙。
今天來了幾十口子,這邊沒法定外賣,要麼出去吃,要麼在家做。保姆和沈如意的三個兒媳婦從早飯後一直忙,到現在十點多了,需要炒的菜才剛剛弄好。
顧小柱的老婆不敢動勺子,到了廚房就幫忙收拾不用的菜板子和鍋碗瓢盆。
沈如意讓顧大寶和王小舟把借來的桌椅板凳擺好,等會兒開飯就不用再收拾了。
小貓的嶽母也在,看到王小舟就問沈如意,「這孩子還沒結婚?」
換做旁人,沈如意可以回一句,你給介紹一下。麵對她這位親家,沈如意道:「最近處了一個,還沒定下來。」
「年齡不小了,差不多就行了。」
沈如意笑著說:「是的。我也是這麼跟他說的。你應當聽小貓說過他們家情況,他媽總覺得他們家有皇位,他差不多可以,他媽差不多可不行。」
「這點是不好辦。」果然不再催王小舟趕緊結婚,而是該念叨王小舟他媽。
王小舟暗暗鬆了口氣,跟顧大寶小聲嘀咕,「我沈姨厲害吧?一句話就把話題給帶過去了。」
「我三奶奶一直都很厲害。」顧大寶說出來,覺得奇怪,「你都知道她厲害,以前怎麼就沒想到讓三奶奶給你介紹對象?」
王小舟:「不是沒想到,是我不需要相親。現在也不需要。」
顧大寶想想王小舟的條件,五官周正,個頭不矮,父親高乾,他在首都也有房,工作好待遇高,確實不需要相親。
「你下次找了對象,可得提前跟三奶奶說一聲,免得你媽問她的時候說漏了嘴。」
王小舟搖頭,「我媽不敢問。沈姨來一句,你還不放心我嗎?就把我媽堵回去了。」往四周看了看,發現小牛的父母沒來,「你大叔的嶽母一家沒過來?」
「估計是我大嬸沒通知他們。」顧大寶想想小牛嶽母家的情況,「他們家也算是高乾,居然重男輕女。真不知道大嬸前幾十年是怎麼熬過來的。」
「一咬牙也就過來了。」
倆人嚇一跳,回頭對上一張溫柔的笑臉,頓時尷尬的臉通紅,「你走路怎麼沒聲?」
「有聲我還能聽到嗎?」
顧大寶尷尬地笑笑,「你真沒通知他們?」
「我就給他們說今天聚聚,問他們有沒有空,我媽說得接她大孫子,我爸說他得買菜,我哥說不好請假。我就回,那算了,反正我公婆也很好說話。」四十來歲的女人攤攤手,拿瓶白酒去廚房。
王小舟下意識問:「拿酒乾嘛?」
「料酒沒了,用這個代替。」
王小舟「哦」一聲表示明白,隨即看向顧大寶,「還可以這麼說?」
「避重就輕,我又學會一招。」顧大寶道。
王小舟點頭,「過日子用上兵法,難怪她們都能跳出原生家庭。」
「你也可以。」顧大寶道。
王小舟忽然想到他也跳出了原生家庭,「我努努力,爭取明年今天帶著媳婦來給沈姨過生日。你三奶奶生日什麼時候?」
「不知道,他們那輩人不過生日。」顧大寶想想,「小柱叔他們也不知道,估計得問三爺爺。」
王小舟:「那就不問了。顧伯伯肯定想跟沈姨倆人一起過。我過來他隻會覺得堵心。」
別生日,就是今天顧承禮也覺得堵心。
按照他最初的想法,兒子們把孩子接走,給保姆放兩天假,他跟沈如意倆人在家自己過。結果顧小柱給他整一屋子人。熱鬧是熱鬧了,他想跟沈如意說句話都難。
顧小柱了解他爹,也沒讓他爹等太久,蛋糕拿來,就把小牛買的金鑲玉戒指塞他爹兜裡。
顧承禮不懂,這又是鬧的哪一出。
小柱小聲問:「你和娘結婚這麼多年,給娘買過首飾沒?」
「沒有。也不用我買吧?錢都在你娘那兒,我從沒問過有多少錢,她還不是想什麼時候買什麼時候買。」顧承禮道。
小柱翻白眼,「能一樣嗎?」
「怎麼不一樣?」顧承禮問:「都是我們的錢,我買和她買有什麼區別?再說了,我們結婚這麼多年,也不在乎這些虛的。」
他娘在不在乎,小柱不知道,他知道他很在乎。
「我向你兒媳婦求婚的時候她都感動哭了。」
顧承禮:「你媳婦矯情,你娘又不矯情。」
「我娘矯不矯情是她的事,你做不做事你的事。親爹,我就問你一句,這個戒指你送還是不送?」
顧承禮沒說不送,「我送也不需要你們買。」
小柱沒懂。
顧承禮叫來警衛,帶著警衛親自出去買。
小柱傻眼了,想去找他大哥,一想到他大哥還在從機場趕來的路上,連忙去找他大嫂,小聲問,「現在怎麼辦?」
戒指是顧小牛兩口子一塊選的。
顧小牛的媳婦看到戒指就認出來,「當時我就說不能買這個,買條項鏈,你大哥非不信。現在好了,尷尬了吧。」
「大嫂,別說風涼話,爹真去了。」小柱道,「早知道就不這麼早拿出來了。」
小牛的媳婦道:「早知道我們還不買了呢。」
「幸虧我們買的是項鏈。」小貓的妻子感慨道。
小柱瞪一眼他二嫂,「你少說兩句吧。大嫂,這個戒指可是你們的禮物。」
「給你大哥打電話,再給媽買兩個鐲子就是了。」
小柱拿出手機,「這個戒指呢?大哥可是跟我說,按照娘的尺寸買的。」
「回頭給我媽。」小牛的媳婦像是早已料到這點,想也沒想就說出來。
顧小柱撥號碼的手僵住,「不好吧?」
小牛的媳婦看一眼,戒指盒還在,「沒什麼不好的。反正她也不會戴出來,留著給她將來的孫媳婦。」
「誰要這種戒指?一看花紋就是老年人的。」小柱懷疑她誆他。
小牛的媳婦太了解他媽,「人家扔了,她也不心疼。」拿走揣兜裡,就讓小柱趕緊打電話。
顧承禮跟他大兒子在珠寶店門口碰個正著。
爺倆相視一眼,一個往左一個往右,誰選誰的。
選好了之後,爺倆一起回去。
沈如意驚訝,「你剛剛出去就是接小牛?」
「不是!」顧承禮回的太快。
沈如意不由地眯起眼打量他,「你乾嘛去了?」
顧承禮乾咳一聲,「有點小事。」
他不這樣說,這茬就過了。他這樣回,沈如意轉向大兒子。
顧承禮連忙給小牛使眼色。
小牛笑笑,把他的禮物遞出去,「娘,兒子剛剛買的。」「剛剛」兩個字咬的格外重,顧承禮直覺不好,下意識看沈如意,對上沈如意似笑非笑的模樣。
顧承禮頓時想揍他兒子。倆人一起進門,顧小牛剛剛買的,等一下他把戒指拿出來就算說早就準備好了,沈如意也不信啊。
這個糟心玩意,居然是他兒子?果然是他上輩子作孽太深。
「如意,上樓,我跟你說些事。」顧承禮拉著她的胳膊就往樓上去。
三個孫子孫女同時站起來。
顧承禮擺手:「你們不準上來,不聽話別想吃蛋糕。」
小牛他們管得嚴,不準孩子吃油炸食品,也不準他們吃奶油蛋糕。幾個孩子很饞,沈如意擔心把孩子憋的心理扭曲,每周給他們做一次。
自家做的,父母允許他們吃,然而,他們的父母會做的沒時間,有時間的不會做,以至於幾個小孩想吃,隻能找爺爺奶奶。
顧承禮這句話一出,仨孩子不敢跟上去看熱鬧,索性商議待會兒切蛋糕的時候,誰誰要哪一塊。
顧承禮關門前不放心的又看一眼,兒子媳婦都沒上來,放心下來,關上門從裡麵鎖上。
沈如意想笑:「這是你家,誰還敢偷聽不成?」
「顧小柱敢。」顧承禮乾咳一聲,「說他乾嘛,見天的氣我,四十多了還跟沒長大一樣。我有事跟你說。」
沈如意點頭坐下,「說吧。是不是看到大寶送我手鐲——」
「停!」顧承禮不敢讓她說下去。
沈如意閉嘴,等著他拿出來。
顧承禮醞釀了一路的話,在她一副了然的表情下全咽回去,「如意,我一直想跟你說聲對不起。」
沈如意不由地坐直,這個開場白有些嚴重啊。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沈如意笑著問,「再說了,你什麼時候對不起我?我怎麼一點不知道。」
顧承禮:「不是現在,是四十多年前。」
沈如意知道他想說什麼,那時的沈如意寡言少語,顧承禮不善言辭,遇到些事一個不說,一個就以為沒事,又有錢綠柳在中間攪和,從顧承禮的父親病重到她穿越而來,原主真受了很多委屈。
顧承禮確實對不起原主,但沒有對不起如今的她。
沈如意:「你並沒有對不起我。」
顧承禮心裡咯噔一下,很想問,你還是不是沈如意。樓下傳來的歡笑聲阻止他問出口,無論是不是,都是眼前人陪他過了四十多年,把他的三個兒子培養成才。若沒有她的配合,他再重活一世,也不一定能做到。
「如意,我昨晚做了一個夢。」顧承禮道。
沈如意隨口問:「噩夢?」
「不全是。」顧承禮想著該怎麼說,「昨晚睡覺前,顧小柱跟我聊今天準備多少菜,我想到你我結婚五十年了,覺得特別快,不由地想起以前,我那個娘帶著顧絨花去找咱們,你說她們倆欺負你,我氣的要殺了她們,夢裡真把他們殺了。」
沈如意驚得睜大眼睛,「你老實告訴我,顧絨花的丈夫是不是你弄進去的?」
顧承禮沒聽懂。
「還裝?大寶都告訴我了,顧絨花那個丈夫因為走/私進去了,不是你的手筆?」沈如意道,「我還聽說顧絨花在他進去之後想再嫁一家,結果沒嫁成,錢被人騙的一乾二淨。顧富華把人抓住,錢也被那個人禍禍的差不多了。你不知道?」
這事顧承禮真不知道,他就算退休也有一堆事要忙活,哪顧得上她。
「你怎麼就不懷疑是大寶乾的?」
沈如意:「大寶?他們無冤無仇。」
「她活著的時候給顧絨花乾活,攢的錢也全給顧絨花,最後兩年卻讓大哥二哥兩家伺候,任由顧絨花兩口子逍遙。我是不信大寶那小子心裡不氣。有些事情警察不一定能查到,鄉裡人可能很清楚。警察忙的事多,鄉裡人整天閒的磨牙,誰家多了一隻雞他們都知道,顧絨花突然多了一大筆錢,瞞不過他們。大寶要是聽他爸媽提幾句,以他受的訓練,過去實地看一下,確定下來,一個報警電話就足矣把顧絨花那口子送進去。」
沈如意:「顧絨花被騙也跟你無關?」
「這個更好辦,大寶回村,村裡人羨慕大寶,大寶來了句,我們家最有錢的可不是我,是我姑。鄉裡那些二流子還能坐住嗎?」
沈如意打量他一番,「騙顧絨花的那個人六十多了。」
「你當壞人老了就能變好?年輕時是個壞痞子,老了能壞的流膿。」
沈如意:「那你怎麼突然想起來跟我說你做夢把她們殺了?」
「我還沒說完。後來你帶著三個孩子過的很辛苦。」顧承禮道。
沈如意眉頭微蹙,難道顧承禮夢到的那個人是原主,在他夢裡她沒有穿過來,在錢綠柳和顧絨花找到部隊的時候,顧承禮要砍了她們,原主沒能攔住,他真把人砍死了。
沈如意越想越有可能,「你就因為這點覺得對不起我?你不知道夢是反的?」
「若不是夢呢?」顧承禮試探著問。
沈如意笑道:「還能是真的?錢綠柳墳頭上都長草了。」
「我的意思平行空間,另一個空間的你此時可能在受苦。」顧承禮有些急切地說。
沈如意:「那就當是我上輩子。上輩子太苦,這輩子才能兒孫滿堂。不然還能過去解救那個我?」
這話把顧承禮問住了。
沈如意問:「你剛剛出去就是一個人靜靜的思考怎麼跟我說這些?」
「不是!」顧承禮忙說。
沈如意:「你是不是還夢到了什麼?」
讓他說實話,他到死也不敢,一點不說,這麼多年顧承禮又真憋的難受,「我想到那個夢就難受。」
「那也是你活該。搞事的是你娘你妹妹,沖動殺人的也是你。」
顧承禮的呼吸停下,「你後來也辛苦。」
「你怎麼就知道我苦,生活艱辛不等於心裡苦。再說了,憑我的學歷,苦也頂多苦四五年。房子還給我,我隨便做點什麼都能養活孩子。不是嗎?」
好像是的。
顧承禮:「就我一人心裡悶?」
「你還希望我跟你一起不舒坦?」
顧承禮不敢說實話,就是怕沈如意心裡難受,「我沒有。」
「算你還有良心。買的什麼?拿出來吧。」沈如意伸出手。
顧承禮老老實實把兜裡的戒指拿出來,「我買的是黃金的,你別嫌俗氣,過些年我再給你買個鑽戒。」
沈如意打開,金色的戒指上鑲著綠的沒有一絲雜色的翡翠,「這個不便宜吧?你哪來的錢?」
都沒有老夫老妻了,沈如意也不是個矯情的人,看到戒指這種反應顧承禮一點不意外,「手機支付。你幫我綁的銀行卡,你忘了?」
「我——那是我的工資卡?!」沈如意驚叫。
顧承禮嚇一跳,「是的。怎麼了?」
「還怎麼了?你給我買戒指,用我的卡?」沈如意很想晃晃他的腦袋,聽聽裡麵是不是水。
顧承禮:「你說我的退休工資多,咱們一個月用不完,你的剛剛好,就把我的工資存起來了。不用你的我拿什麼買?」
「不會找你兒子借,全當提前給你孫子墊付學費和補習費了?」
顧承禮想想,對啊,他怎麼就沒想到。
「想到了?」沈如意戴上,剛剛好,「還不算太笨。」
顧承禮見她滿意,心裡舒服些。
「沒什麼話要對我說了吧?」
還是有一句的,可顧承禮不知為何,話到喉嚨裡了硬是說不出來。他覺得可能是因為他一直不敢坦白,不配說那三個字,「今生能遇到你,是我最大的幸福。」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到此為止,下一本《來到1988》月底開。
「師傅, 走了,走了,再不走就趕不上趟了。」
「退休還有房子,大學教授?可是不對,我怎麼記得顧工說阿姨是位醫生。」
王小舟忍不住說:「就你記得清!師傅,別管他們,咱們快走吧。」
「他早兩年剛換的大房子,還是全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