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墨含垂危(1 / 2)
王貴贊同地點點頭,不禁對秦毅高看兩眼。
「王叔不必勸我,我有自知之明。如今裕謙王府能調回京中,安穩立府,便是父親夙願。對南秦江山,我不能助皇上幫大忙,但能做些力所能及之事,支撐起裕謙王府門第就好,也不過多求其它。」秦毅道。
「所謂,有多大的本事,做多大的事兒。大公子自有大公子的優點。這些日子,論行軍打仗,大公子不行,論練兵,論安頓後方,我看大公子卻是常人難極。」王貴道,「昨夜之事,確實非我們擅長,大公子看開些。」
王貴拍拍秦毅的肩,「大公子別這樣說,多少有些用處的。」「雖是堂兄弟,我卻也承認,我確實不如秦錚等人,真正幫不上什麼忙。我隨父王這些年在嶺南,到底是目光短淺,能耐不如他們,嶺南彈丸之地,我們出來,也好比井底之蛙,不比京城。」秦毅道。
秦毅頷首,「是啊,昨夜如此大事兒,我們卻派不上什麼用場,留在這軍中,似乎就是無用之人。」
出了房門,走遠,王貴感慨,「皇上與謝侯爺、燕小侯爺、錚小王爺、李大人等一起長大、到底是不一樣。」
「是。」二人點頭,退了下去。
秦鈺擺擺手,「暫且不必理會,等崔意芝派回來的人打探清楚具體消息,再做定奪。」
二人都看著秦鈺。
秦鈺思索片刻,道,「齊雲雪領兵,不可能在距離漁人關這麼遠安營紮寨不走。應該是她另有安排。」話落,他道,「齊言輕沒中毒,言宸卻中毒了,那個毒,北齊怕是無人能解,齊雲雪想必是去北齊救言宸了。」
「十萬。」王貴道。
秦鈺眯起眼睛,「多少兵馬?」
王貴道,「剛剛崔侍郎得到消息,雪城出兵了,齊雲雪領兵,不過,不知為何,將營寨紮在了斷尾嶺,不再前進了。崔侍郎已經派人去打探了,他抽不開身,讓我二人來稟告皇上商議。」
「何事?」秦鈺睜開眼睛,看著二人。
王貴和秦毅聞言恭謹地走了進去。
他剛邁進門檻,秦鈺便道,「進來。」
「我去喊醒皇上。」小泉子連忙打開房門,又回了屋。
「是兵事。」王貴道。
「這……」小泉子看著王貴,「王大人,很重要的事兒?」
「有一樁事兒,要稟告皇上。」王貴和秦毅對看一眼,王貴道。
小泉子點點頭,「皇上和謝侯爺都安好,王大人和大公子放心吧。」
王貴和秦毅,來到門口,見小泉子出來,壓低聲音問,「皇上可還安好?謝侯爺可還安好?」
小泉子無奈,轉身走了出去。
燕亭揉揉眼皮,站起身,看到一旁的軟榻,躺了上去,繼續睡了。
小泉子愣了一下,見秦鈺閉上了眼睛,也不敢再打擾,轉頭看燕亭。
二人卻都不走,秦鈺從地上起來,將謝墨含往裡麵挪了挪,直接躺在了床邊。
半個時辰後,小泉子進去,喊醒了秦鈺和燕亭。
崔意芝揉揉眉心,拖著一身疲憊,走了下去。
「是。」小泉子垂首。
崔意芝點點頭,「這個時候,漁人關也不能出絲毫差錯,你守好這裡,我去巡城。」
「已經煎著了,一會兒就能送過去給初遲公子。」小泉子道。
「初遲的藥,可煎著?」崔意芝又問。
「是,奴才聽崔侍郎的。」小泉子立即道。
崔意芝壓低聲音道,「皇上和燕小侯爺都坐在地上睡著了,幸好現在天還不太涼,裡麵的地板鋪了地毯,你過半個時辰再進去,讓他們休息半個時辰,寒氣應該還入不了體。半個時辰後,喊醒他們回房間歇著。」
「崔侍郎,你剛剛進去看,皇上怎麼樣了?」小泉子小聲問。
他愣了一下,想要出聲喊,但張開嘴後,到底是放棄了。關上房門,又走了出去。
崔意芝安頓好初遲,折返回來,推開門,便看到秦鈺和燕亭,一人靠著床沿,一人靠著椅子腿,閉著眼睛,似乎睡著了。
他們這些人,從小一起長大,秦鈺做了皇上,秦錚做了小王爺,而他們,也都漸漸地跟著入朝,支撐起南秦江山的責任。期間無論有過不快,還是有過愉快,可是,都不包括看著誰去死。
近到觸手可得。
自從他帶兵來邊境,從平山穀打到北齊大營,齊言輕撤退到漁人關,他們又乘勝追擊攻下漁人關。雖然士兵有傷亡,但是將領,傷亡無幾。今日,他才真正地感受到了冷兵器下的死亡竟然離他那麼近,那麼近。
屋中靜靜,燕亭也找了個靠著的地方,靠著椅子腿,也閉上眼睛。
秦鈺不再說話。
燕亭點點頭。
「所以,你們都要好好地活著。」秦鈺又道。
燕亭看著他。
秦鈺又閉上了眼睛,沙啞地道,「燕亭,為君者,自古被人稱孤道寡,這把椅子和南秦江山的重量,朕覺得,不及一二好友的分量。身邊無親朋摯友,無親相陪,就算開疆擴土萬裡,坐擁天下一統,又有何用?孤家寡人而已。」
燕亭眼眶紅了紅,沒說話。
秦鈺抬眼,看了他一眼,「這一路上,我都沒想芳華,沒想秦錚,沒想老侯爺,沒想任何人,沒想沒辦法對誰交代。隻是就想著,我們這些人,從小一起長大,子歸自幼身體不好,被催老前輩救好後,也未曾安養,便為了南秦江山奔波,臨安城瘟疫,有他在,如今兩國對敵,在邊境支撐了這麼久,都是他。哪怕,就算是折了我的壽命,也必須救活他。不能讓他就這樣死了。他受了那麼多年的苦,卻未曾享過一日的福。」
燕亭也泄了氣,順勢坐在了地上,點頭,「看到他渾身是血的回來,我的魂兒都嚇丟了。不能想象他死了,我會不會自殺。」
秦鈺揉揉眉心,依舊閉著眼睛,頭枕在床沿,聲音沙啞地道,「我背著子歸回來的時候,當時是真的怕他就這麼去了。若是他去了,為了救朕,朕這一輩子,心裡都不能安穩。」
燕亭嘎嘎嘴,「你是皇上,南秦江山的支柱,自然要保重龍體。」
秦鈺忽然笑了一下,「燕亭,如今連你也會對朕說小心龍體了。」
燕亭看著他,立即道,「地上涼,皇上小心龍體。」
秦鈺慢慢地靠著床頭,坐在原來初遲所坐的地方,此時,一身疲憊襲來,他閉上了眼睛。
言宸頷首,慢慢地將謝墨含的衣服合上,將他重新翻過身,給他蓋上了被子。
秦鈺抿了抿唇,道,「魅術本就是這世間逆天的神奇所在,所以,很多人夢寐以求,趨之若篤,恨不得得到魅族的術法,南秦的皇室隱衛宗師被北齊玉家和齊雲雪利用傾覆,也是因為想求魅族的絕密魅術,不惜反叛南秦。」頓了頓,他道,「可是,身為魅族人,卻因為身份備受煎熬。誠如初遲所說,有家不能回。他們,也許心裡,隻想做個尋常人罷了。」
燕亭點點頭,將謝墨含翻過身,扯開他後背的衣服,隻見,後背心,十分光潤。他一愣,大呼,「這麼神奇?」
秦鈺伸手攔住他,「他估計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你先將他衣服扯掉,我們看看他的傷勢,到底如何了。」
燕亭見初遲下去了,上前一步,伸手去碰謝墨含,喊,「子歸,醒醒。」
「是。」崔意芝連忙上前,將初遲搬起來,帶出了房間。
秦鈺回轉頭,對崔意芝道,「你將他送回房間,我離京前,帶出了一些補身體的好藥,本來是給芳華預備的,看來她不會有用了,你吩咐小泉子拿出來給初遲用吧。」
初遲搖頭,「我站不起來,皇上找個人,將我抬走就行。」
「你放心。」秦鈺伸手拉他。
「自此後,怕是個廢人了,肩不能提,手不能挑,所以我早就說了,皇上莫要虧待了我。」初遲有氣無力地道。
「你呢?」秦鈺看著他。
「幸不辱命。」初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