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棋落平風雨（四）（1 / 2）
當東方婉清回到督事府匯報消息時，蕭鴻雪正在公事間看著兵書，府衙內的整頓告一段落，讓他有了些許清閒時間。
正午的陽光十分燦爛，直直傾灑在門前留下一片耀眼金輝，不知何時這金輝向門內悄悄邁了步，將整個公事間映得更加明亮。
一隻鳥兒從空中翩翩落下，躍動於門前台階附近，偶爾叫出一兩聲清脆而短促的啼鳴，潤人心底，格外動聽。
它低頭輕啄了陣，將幾隻螞蟻吞入腹內，到後麵更是一路向上來到了房間裡，在元朋的腳邊徘徊。它把對方當成了一根梁柱，沒有生起絲毫的戒心。
偶而聽聞主座那好傳來翻動書頁的聲音，它便頓了頓，歪頭觀察動向，及至沒有感覺到危險，它眨眨眼，繼續在屋內徜徉。
不知過了多久，一串輕緩的腳步聲傳來，它又頓了頓，扭頭關注門外。
隻片刻，它便扇動起翅膀飛向半空。
在門前，它與一名女子撞了個正著，急促的啼鳴聲與輕呼聲交疊在一處，為原本寧靜的房間添了少許波瀾。
女子看著那隻狼狽飛走的鳥兒掩嘴輕笑，笑聲溫婉，如樂環梁，她理了理稍顯淩亂的發絲，邁步走入房間。
「蕭將軍，近來可安好？」她朝著主座微微躬身，姿態端莊。
「還可。」蕭鴻雪看到她的身影，微微有些意外，但片刻便隱於無形，他朝著一側座位伸出手，「東方都尉，請坐。」
東方婉清依言來到座位前，緩緩坐下，將雙手擱置於膝上，寬大的袍袖幾乎將她那雙雪白的手遮隱其間。
「前幾日山陽郡有消息稱，他們在戰場並未發現你和曹將軍的蹤跡，我便想你們二人很有可能已經成功脫身。」蕭鴻雪放下書籍，出言道。
「托蕭將軍之福，我們二人自那場戰鬥之中死裡逃生，後寄留於黎川縣數日，待我家將軍病情穩定後，方乘車返回。」東方婉清道。
蕭鴻雪聽她如此言說，便立刻知曉曹英卓在此戰受傷不輕，因而出言問詢：「曹將軍目前狀況如何？」
東方婉清微微垂下頭：「正在家中休養，尚難行走。」
她的雙眼始終眯起，藏於長長的睫毛之後，讓人難以看清其間的波動，但透過壓抑的話音，還是能感覺到其情緒得低落。
「那一場戰鬥他孤身陷入重圍，與晴元等數十名魔軍高手鏖戰多時，我趕到那裡時他的傷勢已岌岌可危，便拚盡全力帶其闖出重圍尋人醫治。
如今他雖活了下來，但餘症難除，功力盡失，再加上左眼遭受的重創，日後已是無法再為朝廷效力。」
蕭鴻雪聞言，眉頭微皺，麵色稍顯黯淡。
對於這位友人的遭遇，他未免覺得有些惋惜，或許他們之間存在許多虛情與假意，明爭和暗鬥，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朝廷自此失去了一位優秀的統領。
在如今國家存亡的關鍵時刻，這個消息無異於雪上加霜，讓局勢變得更加不利。
但事實無法改變，曹英卓的為官生涯至此劃上休止符，他已然成為過去。
蕭鴻雪的麵色逐漸恢復如常，言道：「曹將軍經此劫難，心中斷不會好受，我且找個機會過去探望一下。」
東方婉清隨即道，「蕭將軍，我勸您還是不要去了。」
蕭鴻雪不解，但是瞥到她嘴角處懸著的一抹苦笑，便洞明了其言語背後的含義。
多年的競爭對手如今淪落到這般境地，恐怕到時候見到自己隻會更加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