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F區後天天演戲(1 / 2)
等客棧外、街道上的人聲又更多一些時,衛尋揣上精氣神飽滿的凱撒和春花,隨紀淮下樓退宿。
客棧的主人對他們的離開表示樂見其成,筆尖在紙上嘩嘩移動,片刻就完成交接,連一句繃直臉的歡迎下次光臨都不願意說。
……看來,和黑刀的那次摩擦還令它記憶猶新。
衛尋和紀淮不做偽裝,極其自然地混入街上的人流中。
「你說新的管理者會對我們下達什麼命令?」一位貴族與他們擦身而過。
醉酒的同伴搖搖晃晃,「管它呢!弩加以前還是獨爺的手下,估計行事作風和它差不多,隻要……嗝…隻要我們不和它對著乾,怎麼樣都行唄!」
「嘿,也是,視察團走了,f區還是那個f區,難不成新管理者還會剝奪我們尋樂子的權利?」
「……你就是想太多,嗝…走吧,趁管理者還在收拾刑山上的破事,哥帶你去別的市集逛逛……」
「咱們出市集不都有限製嗎?」
「現在誰管你?塞點好處就出去了,要我說啊,獨爺就是這點不好,不讓串門……哎呦,離上次見隔壁市集的小翠都有倆月了吧?想的我心肝脾疼……」
時高時低的聲音漸行漸遠,衛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雪地裡,呼出冷氣後停下,回頭時已經望不見那兩個貴族的背影,隻剩下搖晃的燈籠,將雪地裡雜亂的腳印照出模糊虛影。
……無論換什麼管理者,屬於f區頑固的製度永不會退換。
它根植於此,滲入地底,形成盤根錯節的殘酷和扭曲。
衛尋收回視線,隨紀淮拐入小道,將人聲和熱鬧拋卻身後,凱撒頂著亂糟糟的腦袋,眼睛發亮地說:「看來弩加忙得很,正適合咱們出其不意,暗度陳倉!」
「吱吱!」
見春花那麼賞臉,凱撒的顯擺勁上來,抻著脖子往外看,「快讓我瞅瞅,現在刑山的守衛如何了,一定是一盤散沙,不足為懼……」
然而注定要讓凱撒失望了,不遠處的巨甕如黑色的斜塔,沉默厚重地矗立在雪地上,才幾小時功夫,坍塌的高架重新修建完畢,黑猩猩們來回行走,監督底下的工程——
奴隸們衣衫襤褸,圍著巨甕,試圖用人力將它掰正。
雪地裡有幾處烏黑的口子,應該是所有通往地下的通道,被一一打開,隔這麼遠都能聽見下麵轟隆隆的水聲,不少洞還激盪出乳白色水花,可以想象,養著爬手的井水已經把洞道肆虐破壞成什麼樣了。
盡管如此,每個洞邊還站滿沉黑彎曲的背影,正排著隊爬下去,一個個活像沸鍋後下的餃子。
黑猩猩們揮鞭,怒嗬:「乾什麼吃的?快點給我撈!不知道東西全在下麵嗎?比你們的小命不知值多少倍!」
「磨磨唧唧,真是倒了血黴,爬手在井裡好好待著,怎麼就突然沖出來?這下好了,我的金稞子還在房間裡,都不知道卷哪去了!」
「媽的,叫你動作慢,叫你動作慢……」鞭子抽上脊背的悶響循環往復,「養著你們能乾成什麼事?都給我去死吧!」
訓斥、暴怒、混亂、辱罵聲、揮鞭聲於洪流濤濤中擰成風暴,在刑山頂呼嘯翻騰。
一時之間,衛尋都分不清是從前井然有序的修甕好,還是現在被毀壞後隨意行刑好。
凱撒隨衛尋和紀淮藏在岩石後,前爪支棱住雪團,遮遮掩掩探頭:「我去,這群黑猩猩沒腦子嗎?把爬手收了不就行了?等水退了再下去找不是分分鍾的事?」
「現在爬手越長越大,把周圍雪水一吸,刑山被搞塌了都有可能!」
它扼腕嘆息:「刀疤一走,這一個個咋都不成事了?」
衛尋皺眉,「它們是真的不知道要這麼乾,還是隻想把火氣撒在奴隸身上?」
「兩者都有吧,但八成是不知道怎麼解決爬手這爛攤子。」凱撒撇撇嘴。
「別以為那群家夥有多聰明,平日裡肯定少讀書,光長肌肉不長腦子了。」
紀淮沒回頭,直接問:「你有辦法收爬手?」
「有啊,」凱撒拍拍月匈脯,「方法不少,最笨的一種就是利用高度,先抽水,把爬手引上去後,底下塞簍子,等爬手從出水口吐水,收勢不及,不就一個個掉進簍子裡了嗎?」
這熟悉的描述讓衛尋和紀淮對視一眼,目光掃過前方一群高架,並沒有找到那個曾經高達二十多米的抽水裝置。
「但收爬手乾什麼呀!」凱撒哼哼,「就讓它們亂去吧!沒準之前養的爬手數目多,刑山真會塌,到時候再驚動視察團,夠它們喝一壺的!」
「不行。」紀淮指住一個方向,示意凱撒仔細看,「那群黑猩猩已經喪失理智,如果不解決爬手這個問題,下一個被趕入地洞的就是安德了。」
啊哈?
凱撒睜大眼睛。
隨著奴隸接連跳洞,空地上的黑色身影逐漸減少,白浪吞噬黑子,奴隸連撲騰的機會都沒有,就再也浮不上來。黑猩猩們心煩氣躁,把矛頭對準巨甕。
「這麼大的甕卡住,肯定挪不正,要那麼多奴隸白費那功夫,呸,要我說,趕緊下洞撈東西才是正經事!」
一個粗毛黑猩猩大喝,邊上一圈目露凶光,淩厲地揮鞭,鞭子抽打在甕壁如炮仗般響開,棕黑色甕壁上留下尖銳的白痕,也將推甕的奴隸一分為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