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 / 2)
「超痛的啊小茉優。」
及川徹揉著被茉優用指關節敲得微紅的額角,委屈得垮起張池麵臉。
西園寺茉優心裡好笑地看他甚至裝模作樣在眼尾擠出兩滴眼淚,麵色如常維持軟硬不吃人設:「你活該。」
「小茉優好過分——」及川徹如同耍無賴的小朋友,「頭好暈,及川先生要暈倒了,是被你敲暈的哦。」
「禁止撒嬌。」西園寺茉優眼見他要犯蠢扶額閉眼側身倒向自己,毫不猶豫往旁邊躲閃,「笨蛋及川。」
不知怎的,她想起前幾天和爺爺奶奶的聊天。
——我不知道他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他大概是喜歡我的,可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得到什麼。
奶奶當時心疼地扌莫了扌莫她的腦袋。
——莎姬,喜歡不是交換更不是索取。
老實說她其實覺得奶奶說的話根本沒有依據,純粹是在以自己特殊個體感情經歷評判喜歡的本質。
據她過去幾年的仔細研究觀察,按照概率學來講,喜歡在絕大多數時候就是存在因果關係的。
簡單來說就是「因為這個人……所以我喜歡她」。
造句舉例更好理解:
因為西園寺漂亮身材高挑聰明或許可以洗刷下一代基因所以我喜歡她、因為西園寺天天對男生臭臉誘發我征服欲所以我喜歡她、因為家裡讓我接近花水木會社社長的女兒碰巧長得也很可愛所以我喜歡她……之類的。
西園寺茉優莫名其妙開始回憶之前遇見的討厭男生們,企圖找到類似的模板套進及川徹身上。
似乎都不太一樣……
等等。
非要說的話……她懂了。
西園寺茉優突然福至心靈,聲線染上那種苦苦計算數學試卷最後大題終於攻克成功的微妙喜悅:
「你想要觸碰我。」
本來隻是氣憤小茉優像塊木頭打算虛晃一槍逗她玩的及川徹,即將穩住身形的腳頓時不知道往哪邊邁。
他真正地踉蹌了下。
「哈?」
及川徹感覺聲音都不像從自己喉嚨發出來的,他被突如其來的一擊驚雷震撼到失聲。
雖然他很清楚知道做出怎樣的反應會顯得更帥氣但……
及川徹又用艱難擠出口的氣音傻不拉嘰重復了遍:「哈——?」
音樂碰巧播放結束,花店裡安靜得可怕。
在場的未成年覺得這個話題走向變得越來越r15,施法打斷僵住的氣氛:
「姐姐,我要去廁所,在哪裡呀!」
尿遁,小學生永遠的神。
花店門麵是由一戶建地麵車庫改建的。
說是改建,實際就是把原本的機械卷簾門更換為落地玻璃移門,室內陳設布置成溫馨明亮奶油風。
操作台旁邊直達一層客廳。
西園寺茉優給及川猛指明廁所方向,目送他頭也不回抓緊跑路,接著繼續看明顯心緒紛亂混沌的男生。
她皺了皺眉。
不光是因為就算在被告白想要婉拒的地獄級社交環節同樣表現遊刃有餘的及川徹此刻仿佛陷入莫大的惶恐。
更重要的是——
盡管及川徹把花束半成品保護得很好,但她仍舊看出些許高低變化,和諧的色彩由於層次構造變動開始眼花繚亂起來。
亂掉了,要理好。
抱著如此簡單的公事公辦念頭,她重新走回到及川徹麵前,平靜而淡然地抬手欲調整。
「是我剛才的動作太……輕浮,讓茉優感到為難了嗎?」
及川徹回過神,柔軟得像羽毛般的聲線把低落和無措暴露地一乾二淨。
不,不僅沒有為難。
好似數學計算出答案後重新推演確保無誤,她攻克難題的微妙喜悅心情由於及川徹沒有直接否認越發安心。
「沒有為難。」她誠實地回答。
因為及川徹想要觸碰她,所以喜歡她。
比起禦子柴她判斷沒有目的接近、他人的各懷心思,無法預料的未知才最可怕。
好在她一直困惑的迷題今天答案終於浮現水麵。
及川徹沉默半晌:「所以小茉優沒有討厭。」聽起來是觀察後的結論肯定句。
就算西園寺茉優心底響起bingo一聲,麵上也隻是冷淡地抬眸看他眼。
了解及川徹在家裡人和同伴滿滿愛意裡成長誕生的孩子氣任性的性格,觸碰就變得沒有那麼那麼無法接受。
「沒有討厭,對嗎?」
及川徹的無措消失了。
被小心翼翼的試探和打破砂鍋問到底的隱約強勢全然頂替。
西園寺茉優很少被質問。
求得答案的愉悅和此刻緩緩壓過愉悅的不耐心情接踵而至,導致她現在完全沒有意識到——
這段對話事實上可以有兩種截然不同的解讀。
因為想要觸碰所以喜歡。
因為喜歡所以想要觸碰。
「這很重要嗎?」被質問激發逆反,況且點頭或者敷衍肯定,按照及川徹的行為模式肯定會得意翹尾巴。
於是西園寺茉優沒有慣常點頭或者不走心嗯一聲敷衍過去,繼而反問道。
不希望他追問的意思幾近明晃晃。
據她認知裡雖然及川徹孩子氣得要命但交談總給人如沐春風恰到好處的分寸感——
隻要他想要去照顧那個人的情緒。
「嗯,」及川徹一反常態的鄭重其事態度顯然有些出乎她意料,「非常、非常重要。」
因為喜歡所以想要接近觸碰的邏輯鏈,沒有對後者生出厭惡情緒,幾乎就相當於接受他的喜歡進入防備範圍界限的默認。
總會聽見喜歡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給我回應類似的敗犬發言,乍一聽很有道理,但實際會給被追求者造成糾纏困擾。
所以,非常非常重要。
「那麼,」西園寺茉優嘴邊的話遲疑了一瞬,但十幾年養成的習慣不會被短短一年不到的正常學生生活抹滅:「我不喜歡。」
她不願意撒謊,也不願意輕易外露想法就此承認,本能地鑽起語言漏洞。
及川徹眨了眨眼,慢吞吞道:「好狡猾的回答啊。」
先是吊起他的全部心神給予希望,又重重從雲端摔下去。
纖長睫羽順著低頭認真注視低垂,他唇角勉強勾起極淺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