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忐忑等待(1 / 2)
第90章忐忑等待
梅逢春的家裡,本來就不贊同她學什麼音樂,當什麼歌星。
地位不高,社會觀感較差是一方麵,傳統文化對女子拋頭露麵也並不是很支持。
要不是金時從中牽線搭橋,這一條線的幾乎都是熟人,壓根就沒有她什麼事。
社會運轉就是這樣,乾任何事,都免不了人情世故。
將事情交代清楚後,金尚開車將梅逢春送回家,婉拒了對方進去坐坐的邀請,準備去接女朋友李萱回家吃飯。
當梅逢春推門走進家門的時候,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家中的晚飯卻已經準備好了。
「這麼早就回來了?」
「今天可是周末,白天乾活已經很勤勉了,晚上加班就太誇張了。
正事辦完,小表弟就開車送我回來了」
「他……來過了?怎麼沒讓他進來坐坐……」
「說是要和女朋友一起回家吃飯」
借口不借口什麼的,反正是沒打算上門嘮叨了。
「是嘛!」
梅杏紅有些遺憾地嘆息著,懶散地靠在沙發上看電視,
「等其他人回來,再一起吃飯。
對了,你的歌,唱好了?」
「快了,最多一個月就麵世」
「那還挺快的!你現在還是個學生,唱歌可以,但是不能耽誤學業……」
「知道了,這也是實習的一部分嘛!姑媽,你這是……已經在等著了?還有三個小時,先休息一會吧」
白天不在家,梅逢春是不知道梅杏紅到底在電視機前坐了多久,估扌莫著時間不會短。
「嗯!」
嘴上答應,身子卻沒動。
「姑父最近沒怎麼來啊!」
「忙著買商鋪開店去了,說是要做服裝品牌,年輕時候不做,現在瞎折騰……」
「姑父和您都還年輕!」
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見姑媽梅杏紅有些心不在焉,完全沒有和自己攀談的意思,梅逢春找了個借口,去洗漱了一下,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吶!都是倔驢,和自己較勁這麼多年,也不嫌累。
』
心中暗自腹誹了幾句,梅逢春慵懶地靠在書桌前的椅子上,回味著今天白天的收獲。
和大學課堂上學到的知識不同,商業化運作中的細節,與理論偏差相當大。
別看教材都是最近幾年編寫的版本,和幾十年前,甚至幾百年前也沒什麼本質區別。
近半個世紀以來,社會與經濟發展快速向前,文化不斷交融,音樂圈也誕生了許許多多的風格流派。
可是,在專業人士看來,那都隻是螺螄殼裡做道場,真正有開創性的東西,接近於零。
上了大學之後,梅逢春就很直觀地感受到,這一行正在衰退,哪怕是所謂的大師,也隻是在前人的基礎上修修補補;
在外行的感受中,就是好聽的歌,優美的旋律越來越少。
偶爾有抓住人耳朵的佳作,稍微有點基礎的從業者一聽就知道是從哪裡摘出來的,節奏稍有變化,響度略微提高等,比如「最熟悉的陌生和弦」——卡農和弦,翻一翻近年來市麵上的新作,超過一半都能找到卡農和弦比較流行的幾種變化。
最坑的是,梅逢春很明顯地感覺到,央音這樣的頂尖藝術院校,也受到了社會層麵的嚴重侵蝕,不僅風氣變得越來越俗不可耐,教學方向也越來越急功近利了。
加入到金尚主導的《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這首歌的宣傳企劃中後,梅逢春更是真切地感受到,學校老師教的基礎知識還是很紮實的,就是對市場變化,流行風向,最新技術的應用,不僅不敏感,甚至隱隱約約有些排斥。
作為國內最頂尖的音樂學院,必要的堅持是很有必要的,但是,完全不將群眾喜聞樂見的音樂形式放在眼裡,一味地追求所謂的「高級」音樂,在傳統戲曲、美聲、民族、歌劇、交響樂等領域打轉,確實有閉門造車之嫌。
當然了,全世界都這樣,不止是國內,高雅藝術嘛,到底還是有幾分底蘊的。
和金尚這個半桶水以及駱洋這個資深從業者聊了幾次後,梅逢春也明白,通俗流行音樂,也確實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敗。
創作靈感枯竭,人才流失,隻是一方麵,從業者也更傾向於用「短平快」的策略,賺走鑒賞能力不高的聽眾口袋裡的錢。
什麼音樂夢,演員夢,戲曲夢,歌劇夢,最後都變成了發財夢;音樂圈、影視圈、傳媒圈,模特圈未來都會向娛樂圈靠攏。
「全民娛樂化,明星被過度消費的時代漸行漸近,在低級趣味的路上越走越遠是大概率事件」
「就好比下館子,現在隻是覺得菜不好吃,廚師水平有點差,其實已經算可以了;待同行都拿出餿稀飯待客,能拿出吃了不拉肚子的料理已經算有良心了;甚至有一天,市麵上全都端上來一坨屎,你能怎麼辦?選個熱乎的捏著鼻子吃唄,還能咋滴……」
當金尚戲謔地說著笑話的時候,梅逢春還有點不服氣,大聲反駁著。
「不吃總行了吧?聞著味都夠難受的……」
「久居蘭室不聞其香,久居鮑市不聞其臭。
你這樣的內行,到底隻是少數。
人民群眾喜聞樂見,你不喜歡,你算老幾?」
聽到這種話,梅逢春似乎又見到了小時候,自家小表弟口沒遮攔,大放厥詞的模樣,恨不得上去揍他幾拳,將那張臭嘴給縫上。
還好,多年的修身養性有了效果。
強忍住心中不爽利的梅逢春耐著性子一遍遍地試唱,等回到家後,冷靜下來,那股煩悶的思緒又浮上心頭。
仔細琢磨著這些年的點點滴滴,包括求學經歷,私底下見聞,以及朋友之間的閒聊,越發覺得金尚的判斷,極有可能是對的。
想到未來的音樂圈,會是一個彼此比爛的世界,一陣陣無力感襲上心頭。
『至少,我要有所堅持,絕對不會同流合汙。
』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小春姐姐,吃飯了!」
「我馬上就來」
二灰回來之後,很殷勤地叫堂姐去吃飯。
梅逢春的二伯父,長子已經大學畢業,在自家企業裡麵歷練,兩個女兒還在上學,最小的弟弟「二灰」,大名叫梅文龍,因為長子叫梅文輝,小兒子的乳名就叫「二輝」,叫來叫去,這個皮猴子就成了「二灰」。
至於為什麼不叫「小灰」,梅逢春家還有個比梅文龍小兩歲的「三灰」。
京城的小名就是這麼隨便,南家兄弟的大彪小彪也是如此。
走進餐廳,梅逢春就見著姑媽梅杏紅和二灰在等著。
「就我們了?」
「有應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