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河》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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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回到便利店,把錢放回錢箱。入了兩瓶飲品的錢。靠著收銀台,安靜的度過了十二點。十二點一過就到了周一,店內的監控攝像就會清空過去一周的緩存。看上去沒有變化。

早晨換班離開便利店,陽光閃耀的厭煩。銀河走在陰影裡躲避晨光,走到出租屋附近時放慢了腳步。像是在等著什麼追上來。

「砰!」有人從後麵把銀河甩到牆上,接著一頓揍落在銀河臉上,隻有臉。銀河衣領被拽著承受,沒有一絲的反抗。

對方打了一頓就離開了,什麼話也沒有。

銀河坐在地上,有點困,又不想動,乾脆就這樣閉眼睡起來。

「噠噠噠——」銀河抬頭。雲美穿著裙子,外麵套著大衣,纖細白嫩的小腿露在外麵,踩著精致的高跟鞋。臉上有疲倦,但不影響她的美。她站著,精致的高跟鞋踩在這骯髒的地上。

手順過大衣下擺蹲下,雲美細細看著銀河的臉,吐出一口氣像是放鬆下來的嘆息。相看無言,雲美扶著銀河回去。

銀河躺在床上,看著雲美照顧他的傷。

「姐姐,逃跑吧。」

雲美擰著毛巾,裝作沒聽見:「這傷隻是難看一點,不會有後遺症的。不用怕。」

銀河:「我知道。」每次之前的傷好一些就會被再打一次,隻打臉好像是為了讓他保持醜陋的樣子一般。

雲美擦拭著銀河的臉,不斷說著:「不用怕,不是故意的。這不是故意的···」

銀河看著雲美,看著她情緒激動起來,他什麼也沒做,隻是平靜的一遍遍說著「我知道。」

天黑後,兩人再次出門。雲美牽著銀河的手,銀河將雲美裹在棉衣內。走進會所後分開。

天氣越來越冷,路上行人裹得更加厚實。但在『食色』裡,一年四季,都是活色生香的景色,這裡的人不會感覺到冷,隻嫌還不夠熱。

「啊啊啊!——」尖銳驚慌的尖叫聲給眾人歡樂的表象劃開一道口子,露出底下鮮紅的醜態。

隻見有個男人從二樓順著樓梯滾下來,衣衫不整,不知道是剛脫還是剛穿上。男人來不及顧及自己的樣子,匆忙爬起來就往外麵跑。所有人閃躲在一邊,不願摻和。

兩個身手矯健的青年人幾個大跨步從樓梯上跳下來,手裡還舉著槍。喊著老套的「不許動!再跑就開槍了!」,見沒有用,就對著天花板放了一槍,在更多的尖叫聲中,所有人下意識縮了脖子。閃動的燈球碎在了空中。

男人心裡一邊罵著『瘋子』一邊不敢再跑。

最後是以一群便衣警察沖進來包圍,將那男人帶走,二樓包廂內的人一起帶走錄口供為結束。『食色』也因此提前打烊。

銀河順走吧台桌麵不知道是誰的煙和火機,去到外麵的安全樓梯。客人走了,他們自然也不會留著。銀河從安全樓梯一直往上走,走到頂層天台。從這裡可以看到會所周圍的一片。

點了一根煙,趴在天台上看著載著客人的小車朝不同的方向離開,去到另一個能讓他們繼續紙醉金迷的地方。看著有服務生從後門匆忙離開,小的認不清人,但銀河知道,他們都拿著一些值錢的東西,每次出事,都會有人趁機手腳不乾淨。

也不是什麼很值錢的東西,都是一些首飾手表之類的,是那些有錢人丟了也不在意的東西,是會所老板知道他們的行為也懶得去管的東西,是這些人自以為不會有人發現的東西。

人啊,利益是如同呼吸一般的存在。

一隻手從後拿走銀河口中的煙,放進自己嘴裡。

薑時河:「又被打了。」這是日常寒暄的開頭。

銀河不用轉頭,聞著血腥味就知道薑時河現在的樣子肯定也好不到哪去。

「『食色』出事了,小薑會長心情挺好。」

「還行吧,被薑會長揍了一頓。」薑時河在銀河麵前不稱薑昌赫父親,稱之薑會長。

薑時河吐出一團白霧:「雲美跟薑會長走了。」

銀河又點了一根煙:「看到了。」今天雲美穿著一件銀白色的裙子,從上往下看很顯眼,以落後半步的距離跟著為首的那人離開。隻有是薑昌赫,雲美才會保持這樣的距離。

薑時河背靠著欄杆,看向與銀河視野相反方向但景色並無差別的地方:「再一年,李貴生的債就還完了。」李貴生是銀河和雲美的父親,關在牢裡的父親。

銀河:「完了嗎?」

薑時河:「完了。」

「嗬——」銀河不信,還完了又怎麼樣,他和雲美從一開始就不是來這裡工作還錢的。他們是被那個所謂的父親送給薑昌赫的。

薑昌赫是靠販賣人口發家的,早年還開過賭場放過高利貸,什麼缺德來錢快乾什麼。李貴生就是還不上高利貸,就要把銀河給薑昌赫抵債。在對方來領人的那天,銀河卻被打瞎了一隻眼從外回來,臉上也都是傷痕。

那些人自然以為是李貴生臨時反悔了才這樣做的,人口販子要人也是看臉的。李貴生被打了一頓,銀河流著血站在一邊看。在那些人說著不算數但依舊要把人帶走時,一直被關在房間裡的雲美掙脫開了繩索沖了出來死死抱著銀河說要走一起走。

雲美流著淚沖出來,那副梨花帶雨風華初現的模樣,讓在場的成年男性都無法控製的眼睛一亮。雲美看到銀河明顯的驚愣了一下,接著語調控製不住的揚高:「怎麼會這樣?!他們怎麼把你打成這樣!」從讓人憐愛的落淚模樣一下痛哭起來,鼻涕眼淚都出來了。雲美很少哭的那樣醜。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不是故意的——」雲美反復說著,抱著銀河,淚多的都落在他臉上,混著血刺痛他。而即便雲美哭成那樣,初見的美麗還是形成了初印象的欲望,哪怕那時候的雲美才是初中生。

兩人被一起帶走了。

雲美因為漂亮被留下教導,銀河因為可以牽製雲美被留下當了服務生後學起調酒。因為年紀小,前三年他們是在見不得光的地方被教導的,成年後才來到『食色』,也過了三年了。

也是從離開李貴生後,銀河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被打一頓,一開始對方會找借口。到後來發現銀河根本不反抗,對方也不再說話,每次打了就走。

李貴生因為搶劫意外殺人,被關了進去,緩期處刑。這是薑昌赫在床上對雲美說的。雲美回到出租屋對著銀河復述。

「嗯。」銀河的回答和雲美聽到時的回答一樣。

「還真是無情啊,你弟弟知道他的姐姐對親生父親這樣冷漠嗎?」薑昌赫俯視著雲美。

雲美麵帶潮紅,甜美一笑:「銀河很乖,哈~他不會···離開我的——」

薑時河穿著單薄的黑襯衫,短發淩亂著。袖口卷到手肘處,小臂不用力青筋也明顯的很。靠著天台邊吞吐煙霧,立體完美的五官在黑夜中也模糊不掉,即便是血跡傷痕也不影響他舉手投足間的優雅。

銀河穿著酒保的製服,趴在天台邊,和站直的薑時河差了足足兩個頭。他不似薑時河把煙夾在指間,他把煙叼在唇間,風吹了一半,他吐了一半。銀河的頭發很長,平時低著頭也是看不見他的眼睛的。但現在,風想看看他,便吹開了他的發絲,探進了那眼裡。

漫天星辰所處的銀河有多漂亮,見過嗎?沒見過?沒關係,看看銀河的眼睛吧。大多數人的眼睛是帶點棕的,銀河的眼睛很黑,虛無的黑中帶著點點星辰,就像銀河一樣。

一隻眼內的銀河已經沒有了,留下的這片景色就更加的珍貴。失去了,銀河就不是銀河了。

薑時河夾著煙的手掌蠢蠢欲動,想要撩開銀河的頭發看看他。但是他不能,他沒有那個立場,至少現在沒有。斜眼看著銀河的發頂,將煙頭扔在地上腳尖撚滅,再奪過銀河口中燃到一半的煙放進自己口中,什麼也沒說離開了。

不以為然,銀河握著還有好幾根的煙盒。用已經麻木冰冷的手再從煙盒中抽出一根,點火時,微弱的溫暖從皮膚上感知到傳遞給他。可這沒什麼用,都是表麵。

-年末-

新的一年快過去了,人群更加興奮,帶著和舊的一年告別迎接新的一年的借口,瘋狂的把自己按進沼澤裡。

『食色』生意自然是很好,這段日子都是24小時營業的。便利店自然是不去了的,銀河有條不紊的調著一杯杯酒,將爛醉客人給的不菲小費收入囊中。他是沒有工資的,生活開銷都是靠客人給的小費和便利店打工的錢支持,雲美一樣。

在不間斷的工作終於告一段落後,他剛準備離開清淨一下。一個負責人叫住他:「樓上308你去收拾一下,人手不夠。」滿臉的不屑和譏諷。這裡的工作人員都知道銀河和雲美不像他們是正經應聘過來工作拿工資的,說好聽了是東家老板的人,實際上比他們還要不如。所以哪怕兩人給會所賺了很多錢,也沒人瞧得起。

銀河沒看來人,抬腳往樓上走。沿路看到的幾個服務生都是一臉嘲諷的表情,銀河打開包廂的門,旋旖曖昧的氣味撲麵而來。雲美獨自捂著身軀坐在柔軟的沙發上,聽到開門聲微微顫抖。

銀河僵了一秒,進屋把門死死壓著。

雲美在看到是銀河的時候被嚇到了,一個勁往後縮,但根本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

「乖,你先出去好嗎?我沒事···」雲美安慰著銀河,眼淚卻止不住的留下。

銀河上前抱緊了雲美,捂住雲美的眼睛和耳朵。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為什麼···」雲美滾燙的淚水從銀河的指縫間滲出,一聲聲低喃纏繞著兩人。

時間到底有什麼用,這麼些年過去了,他們還在原地。兩人一瞬間就回到了那天晚上,銀河在父親的床上看到了雲美。雲美滿臉是淚的安慰銀河,銀河能做的隻是捂著姐姐的眼睛和耳朵,小心避開她身上被強迫的痕跡。

「為什麼是我···為什麼···」這個問題直到今天也沒有答案。因為她漂亮?這不能成為回答。

「為什麼···不是你。」當時父親已經離開出門,銀河抱著雲美坐在散發惡心氣味的床上,聽到這話的時候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可惜沒有。雲美很輕很輕的重復著,好像以為隻有她自己聽到。銀河使勁捂住她的耳朵,接下來在雲美耳中和銀河耳中,這句話越來越響。

可能時間還是有點用的,此刻的雲美沒有說這句話,她死死抓著銀河的手臂,長長的指甲壓刺著他的皮膚。真不知道,到底誰更疼。

雲美本來作為薑昌赫的人,是可以看情況拒絕一些客人的,但那天是其他人故意把客人引過去,雲美知道這個客人是有一些癖好的,薑昌赫允許她拒絕這一類的客人,但最後卻被強迫了。

薑時河進來時看到裡麵的兩人時,嗓子被哽著說不出一個字。他以為他見慣了這種事情已經可以忍耐了,但是換了眼前的人,他還是難受。將衣服放在門邊的櫃台上離開關上了門。

雲美已經冷靜下來了,動作掙脫開銀河的動作。銀河起身去衣服給雲美。兩人都很平靜。穿好衣服,雲美率先打開門迎上薑時河的視線。

「會長離開了嗎?」一開口,淚水又落了下來,配合著她茫然無助的嬌弱模樣,可憐的讓人心動。

銀河還站在包廂內,他看著門口雲美祈求庇護的柔美側臉,心情再沒有一點波動。

此事過後,那些搞小動作的人自然沒有好下場,薑昌赫並不是為雲美出頭,是不滿有人敢無視他的話。雲美因此倒也得到了兩天休假。

···

從彩色玻璃外透進來的光芒,呈現不同色彩的散在室內。一排排可以輕易看出歲月感的木質長椅,沉靜的排列麵朝同一個方向。

雲美緊閉著雙眼,上身微微前傾,雙手合十抵著下巴。她精致的妝容,艷紅的指甲和反著光的耳環都不影響她虔誠的表情。虔誠到這美艷的外表像是她的一層著裝,隨時可以脫下化身成為清素的修女。

銀河從後麵大門處走過來時就看到這一幕,沒有打擾雲美,隔著過道坐在另一邊的長椅上。臉上的傷已經好了不少。

若是有人願意好好的看銀河,銀河是好看的。雲美的臉已經能夠證明基因的優秀,銀河又怎會差到哪裡去。今天雲美似乎是感覺到了視線而睜眼看過去,隔著一個過道看到了銀河。銀河對她微微偏著頭,絢麗的光斑落在他臉上,模糊了那些傷痕,落在眼裡便是星光璀璨。

雲美看著銀河,有些陌生的呆愣。

銀河真好看。即使不在笑也揚著角度的嘴唇,剛剛好的鼻子,漂亮的眼睛,即使受了傷印著五顏六色光斑也不會醜反而多了虛幻無瑕的向往。是看著就想嗬護起來不讓他受一點傷的人,值得一切美好的人。

雲美這樣想著,月匈口就感到堵塞。忍不住又想,要是上帝真的聽到了她所有的禱告一定會笑銀河麵前的她是多麼的虛偽。

城內下大雪的那天,出門的人都少了。連揍銀河的人都是趕任務一樣胡亂揍了一頓就走了。銀河除了淤青加重了一些,其他新傷都沒有。

「姐姐,逃跑吧。」他又一次對著雲美說。

雲美聽著好半天沒動,再看向銀河時,眼睛亮的驚人。

「好。」

銀河覺得自己聽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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