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1 / 2)
蘇蒔廷生得麵如冠玉, 斯文俊氣,不是符欒那種會教人無比驚艷的長相,但笑起來眉眼彎彎, 挺直鼻梁下的唇紅齒白, 如春風寫意。
他明年就要束冠,如今舉手投足間卻更像是少年。
蘇明嫵心下感動,直到臉蛋被捏痛了, 才想起來拍打掉哥哥的手。
印象中隔了十年的親近, 她的舉動有點別扭, 邊揉邊嘀咕:「小時候才能這樣喊我,現在怎麼也喊。」
幸好符欒不在,不然定然笑話她。
蘇蒔廷湊近盯著她紅彤彤的臉, 左看右看, 笑出了聲,「母親說你胖了, 我覺得嬌嬌就算是胖了, 也挺好看的。」
「」
蘇明嫵實在無法將眼前笑眯眯打趣她的人和為了她跑去陣前殺敵的男人聯係起來, 她哥哥對她好是不假,但他怎麼能想到去西南參軍的呢。
還是說再長大幾歲, 脾性就不同了?
「蘇蒔廷,你不是被父親罰在書房,如何出來?」
蘇蒔廷性格不夠沉穩, 貪玩好動, 二人私下裡沒有年齡差距隔閡,特別在他有意無意的縱容下, 蘇明嫵對他的稱呼就隨心情較為隨意。
「自然是母親做主, 午前就命人把我給放出來了, 我要抽空上街采買,所以回來的晚。」蘇蒔廷扯著她的手往院裡走,回頭眨了眨眼,「怎麼,妹妹想我啊。」
蘇明嫵這才明白,母親當時特意說去備午膳,其實是吩咐這些事,給她個驚喜。
蘇明嫵高興中帶點不好意思,嘴硬:「還好吧,一般般地想你,我更想母親。」
蘇蒔廷聞言哈哈笑了兩聲,道:「我囊中羞澀,豎架上紅寶袋裡東西少,你倘若不喜歡,那就去找母親,怪她不給足花銷,不許賴我。」
「我哪有那麼小氣!」
蘇蒔廷扯唇,「嬌嬌就是最小氣,小時候我給你放過幾次蟲子,捉過幾條蛇,你記到現在。我後來何時欺負過你。」
「」
聽到這句,蘇明嫵鼻頭微堵,她以前常常拿這些事打趣,是不是無意間傷到哥哥的心了。
蘇蒔廷見身後沒了聲響,回頭道:「乾嘛呀。」
「沒,沒什麼。」
林媽嗔怪地拍了下蘇蒔廷的背,見蘇明嫵走近,滿臉笑容拉過她的袖子,「小姐,您別聽少爺亂說,裙衫是奴拿了尺寸去選的,紅寶袋裡再怎麼地總有幾顆金珠子,夫人還能短了咱們用度不成。」
趙嬸是個啞巴,不能說話就端了盤新做的點心,擦乾淨手抓了把放蘇明嫵手上,嗯嗯啊啊地告訴她這是新做的,想叫她趁熱吃。
她們是蘇明嫵的奶媽,伴她長大,感情非比尋常,蘇明嫵不覺得髒,接過就兜放進了手心,比劃著說時下甜果吃得太撐,等過會兒撚著吃。
蘇家待下人和善,丫鬟們大著膽子繞著蘇明嫵試這又試那,蘇蒔廷就在旁笑嘻嘻地托腮,望著他們,時不時笑話蘇明嫵幾句。
好一陣歡騰之後,奶媽帶著下人退下,走之前貼心地搬來兩張貴妃榻留在院中。
院落裡微風習習,蘇明嫵和蘇蒔廷跟兒時似的並排躺下,蓋著半條薄毯,仰麵看向天際。
上弦月的月麵朝西,猶如艘白鋥鋥的舠船,傾泄下來的銀光沾著星星,白波卷雪,朦朧迷幻。
蘇蒔廷垂著眼瞼,手指指尖相對輕碰,「嬌嬌,我當時被關在西苑,聽母親說,是王爺抱你回來的?」
「嗯。」
「啊,原來是真的,好丟人。」
蘇明嫵急忙反駁:「我睡熟了,又不是自願的。」
蘇蒔廷對上她的視線,眉頭挑了挑,「你是說,他常常強迫你做事?」
「那,倒也沒有吧」
蘇明嫵仔細想了想,除了在房事上他蠻不講理,其他方麵,對她不能算嚴苛,許多懲罰回過頭再看,勉強是不痛不癢。
蘇蒔廷看她俏顏微紅,輕笑出聲:「母親說,王爺對你不錯,讓你多住一晚,太子妃也是今日歸寧,午後卻急著回宮。」
蘇明嫵不知怎麼接,「噢。」
歸寧的確不該留宿,但符欒這個人做任何事都憑情緒,蘇明嫵也不明白這樣好還是不好,反正她盡力不吃虧就是。
蘇蒔廷聲音溫涼,慢吞吞道:「可我覺得,母親說得不對,小小恩惠,嬌嬌的眼皮子斷不會這樣淺。」
蘇明嫵才出嫁,以往和蘇蒔廷聊的皆是生活瑣碎,乍然說起這個,很是要麵子,「當然了,我沒把他放心上!」
蘇蒔廷又笑了,「那就好。」
蘇明嫵不是很想聊起符欒,借故提起蘇蒔廷此次禁足的事來,她側過頭:「哥哥,父親這麼不高興,要不你以後不要學武了。」
蘇蒔廷好似在發呆,慢了半拍後抬頭,「怎麼?」
「額我覺得,你於此事沒有天賦」
她現在過得不淒慘,蘇蒔廷應當不會再為了她跑去上戰場,可以防萬一,最好還是讓他斷了武藝的念頭。
其實蘇明嫵也不明白,他哪來的那麼高的熱忱。
小時候,蘇蒔廷記憶超群,能背會誦,蘇鴻旭對他報以很大期望,但是從他十一歲開始,忽然不願讀書,成天偷溜出去亂跑,有時候兩三天不見影。
然而這麼多年,蘇明嫵天天和哥哥見麵,也沒發現他變得健碩強壯啊。
蘇蒔廷似乎對這個說法很是不滿,伸手輕輕彈了記蘇明嫵的額頭,「瞎說甚麼呢,成親變成王妃了就可以瞎說哥哥啦。」
「我,我哪有瞎說,你看看你長得那般瘦!」
「這跟胖瘦有何關係,你胖你也不會武啊。」
蘇明嫵漲紅了臉,「蘇蒔廷,你今日且說說清楚,我,我到底哪裡胖了!」
兩個人成功偏移了話題。
蘇明嫵最後鬧不動了,把心一橫,未來的事說不準,要是蘇蒔廷實在想進軍營,來涼州也可以啊。
到時候她找符欒商量商量,了不起放下身段求求他麽,讓他好好照顧下哥哥。
蘇蒔廷發現她擰眉思索,不滿地道:「餵,你,你,不會是在想你相公吧。」
「呸,誰會想他啊!」
「噢,誰想他誰是狗。」
「」
蘇蒔廷聊著餓了,順手拿過另一盤地豆,扔了顆進嘴裡時,餘光忽地瞥見蘇明嫵腕口上的淺疤,他的明眸閃爍,「你手上這是什麼,王爺他打你?」
蘇明嫵聽他說完,低頭才發現,原來那日被印璽壓出的痕跡還未完全消退,在月光下,灰乎乎像條小蟲,比平日明顯。
她差點忘了此事,更不想再提,「哦,沒有沒有,是我進宮不小心磕到桌角的。」
和符璟桓的糾葛業已過去,哥哥前世大概是因為她恨極符欒,若是這輩子再讓他恨太子,不知要招惹多大禍端。
蘇蒔廷聽完,低頭看不清神色,但是抬起頭還是笑臉:「原來是這樣,你怎麼還是那麼笨。」
「你——」
蘇蒔廷看她氣鼓鼓,笑得更開心了,「沒關係,他們生我的時候把才智都賜予我,你的確吃虧,這件事是我欠你的,以後還你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