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意義（2 / 2）
「你不是要給我你的簽名照嗎？」
「最近沒什麼空，下次給。」
「剛剛好，我媽說讓你後天來吃飯，爺爺奶奶也在。」
「哦。」「知道了。」
「待會我媽跟你講，她現在去上廁所了。」
「行。」
聊東扯西，掛了電話。後天中午去親姐家吃飯，家庭聚餐，難得的聚餐，中午的話是有時間的，這幾天因為中秋節有了兩天時間放假。
陳非跟平常一樣的起了床，他在想要不要買什麼東西過去親姐家，好久不見父母了，是不是要買點什麼。思來想去，他不知道買什麼，覺得麻煩，為什麼好久不見的親人相見要買什麼禮物呢，這真是個煩人的問題。
陳非到了親姐家附近，找了家水果店，買了兩斤水果，差不多了，實在不知道買什麼。
陳非走上了樓梯，灰色的石階上有著乾淨的表麵，敲響了門，陳非老是忘了其實是有門鈴按的，可他習慣了用手掌敲門，感覺這樣有種讓人開門的急切感。
親姐穿著炒菜時的有點油煙氣息的紅綠格子相橫豎的圍裙，陳非笑了笑，走了進去。
父母在跟侄女坐在沙發上聊天。
他們當做沒有看到陳非一樣。
放下東西，侄女跑來叫陳非，陳非掏出自己的簽名照給他。
陳非終先開了口。
「爸，媽。」
沒什麼回應，空氣似乎有點凝固。
總算有了交談。
陳非的母親率先回應。
「最近怎麼樣？」化了妝也能感受到皮膚垂老和蠟黃的臉。
「還行，老樣子。」陳非坐在沙發上，拿了兩個蘋果給他們。
「還在當職業選手？」陳非的父親接過蘋果，他的臉色有點泛紅，如果一激動，就是通紅了。
「嗯。」
「你都當了幾年的職業選手，玩夠了吧，趕快找個正經的工作，結個婚，這才是人生。」陳非父親又開始好言相勸了。
「會的。」陳非已經過了那種與之爭吵不休，證明自己觀點和想法的時候了。
「不是我看不起你，你這樣，我都不好意思跟別人聊天，人家問起你家孩子怎麼樣，我真尷尬知道嗎。」
陳非沒說什麼。
「你說你打職業，我們老一輩的誰知道打職業，就是個玩遊戲沒有上進心的廢物，你說說出去會不會被人笑。」陳非父親又開始他的攻擊了。
「你們偏見太深了。」陳非這才回應道。
「你說你一開始打遊戲，去什麼什麼職業，我和你媽沒管過你吧，讓你出去自己去闖，可你到現在，還是這個樣子，純屬浪費時間。」
在陳非的父母眼中，打遊戲打職業終究是不入流的表現，他們想看到的是陳非一份正正經經的工作，組建家庭，像他們一樣過完這一生。
「你高中讀完了沒讀，你的成績起碼能上個專科吧，你不去，高考參加了，成績出來了，人跑了，以後人家看的是你的學歷證書，誰管你玩遊戲厲不厲害。你說我說的有沒有理，我說什麼都是為你好，我以前跟你講，你跟我鬧脾氣，現在我跟你講，你就得好好聽。」為什麼每個父親都有這種指責自家孩子的這種宿命感呢。
就好像他們指出的永遠是正確的，永遠讓你聽從的感覺。
陳非又感覺到了自己的束縛。
精神束縛加上情緒上的不快。
陳非沒有說什麼，他隻是來吃頓飯的，在這之前就先受著批評吧。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陳非像是什麼都沒聽到一樣，該吃吃該喝喝，該聊的的時候也聊上幾句，最後捏了捏侄女的臉回去了。
最後沒跟父母說什麼。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陳非想過一個非常愚蠢的決定，自殺。
他在旅行的途中，多麼想就這麼消失不見了，這樣一切都可以得到解放。
什麼職業選手，他不在乎，什麼父母家庭，他也不在乎，就好像沒什麼是真實存在的一樣，一切可觸扌莫的東西都帶不來精神上那緊張而又刺激的存在感，他麻木的坐在火車座位上，刺鼻且雜交的味道充斥著車廂，他故意買的火車座位，想在體驗次年少時三天兩夜坐在火車上昏了頭腦的感覺。他可以說是睡著了，也可以說是醒著，有意識的認識到周圍的動靜，旁邊的母親抱著她的女兒在睡覺，黑長的頭發濕濕的掛著。
火車一陣一陣的響著，在隧道裡穿梭，在荒野上行駛著，有些人因為火車票的便宜坐上了火車，他們珍惜那二十塊錢的差價，如果你不是他們，那你永遠理解不了這種想法。
陳非背著包，登上了一座山，每個人都因為登到山頂而感到興奮，他們留下自拍，留下此刻的吶喊，陳非跟著他們一樣，可還是感受不到什麼，他甚至有點不理解這樣的行為了，為什麼人們自己找出了一件麻煩事，自己完成了這件麻煩事反而這麼開心呢，難道人們不應該指責這些人為什麼製造麻煩，為什麼這麼煩人嗎？
後來，陳非把一些事情都看做是煩人的事情，比如爬山，風景區遊玩，在湖上劃船，他都感到厭煩，他覺得真正的出行，一些真正的存在不應該是這些無聊且折磨人的玩意。一座沒有開發過的山，人們建設了一層一層的石階路是為了讓人交門票費進來登山。誰會找這種麻煩的事情做，陳非確實想不明白。當他看到人排列了一條長長的隊伍時，他真的搞不明白他們在想什麼。
就是這兩年的精神建設，使陳非又逐漸成為了一個正常人，一個可以控製住想法做著別人也做同樣的事情的人。
他在旅行的途中結交了一個朋友，女性朋友，戴著墨鏡，在火車臥鋪上看著一座座山掠過，陳非突然有了想結識的念頭，他的位置在對麵，他主動上前交流，沒有任何羞澀，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那女的說他要去一座宮殿朝拜，可以感受到與天地之間，與神靈之間的聯係。陳非感到好奇，他沒有目的地，就說他也是要去這樣的地方，於是他跟著她一起前行。
陳非似乎感受不到愛情，在上初中的時候，他也有暗戀的對象，也有害羞到臉紅的時候，被同學調侃的時候，他陪著那女同學一起倒垃圾，從教室走到垃圾場，一段長長的距離，兩個人一人提著一邊，正是青春朦朧的時候，陳非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他沒有那種出頭想表現自己從而吸引女生目光的念頭，於是，當有一個正在快速發育的男同學，因為故意表現的體育運動，學習交流，那位女同學被他吸引住了目光，他們開始了互動，頻繁的互動交流，陳非看著這一切，他沒有想爭搶的念頭，因為她跟他在一起時露出更動人的笑容。從那以後，陳非慢慢喪失了一種情感欲望。但他還是對很多女性抱有好奇，很想了解她們，他跟著她登上了山，那是一座非常古老且美麗的宮殿，舊漆紅皮的木梁柱子，搭配工藝美術的整體結構，許多人在這裡朝拜，他們膝蓋著地，虔誠的跪著，白雲中透著微光，一切顯得那麼神秘。陳非學著她，一樣的動作，一樣的像是在捉扌莫什麼，他感受到涼爽的微風，一望無際的遼闊。
最後他們分了別，不知道她又往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