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兔食果(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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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事審完,仍有一事。

孔隨看向端坐小凳子的姬朝安,見他小小年紀,儀態一絲不苟,在公差環繞中依然神色從容,絲毫不露尋常小童會有的怯色,似是經歷了大場麵的。

再想起其父母之事,不由心中微微發酸,可不就是經歷了大場麵的。

於是視線愈發柔和,說道:「我當年進京趕考,同窗都說,在永誠書鋪買書可以討個吉利,歷代狀元都是在永誠買過書的。我不能免俗,自然也買過一本,可不就中了。」

姬朝安笑著拱拱手:「是大人才學出眾。」

孔隨道:「下一個案子是……打人?豈有此理!天子教化下,竟然毆打幼童?朝安,你放心,本官一定給你討個公道。將人犯帶上來!」

姬朝安麵露尷尬,高個巡捕就在孔隨身邊,稟道:「大人,堂外候著的是苦主。」

孔隨一怔。

姬朝安隻得道:「大人,草民確實動了手,隻因這位大哥無緣無故往我家中硬闖,草民情急之下,也不知道怎麼就……」

孔隨冷笑一聲,「那奸商垂涎你家房子,行事未免太張狂,這事他做得出來……放心,此事我來處置。」

遂命人將那名叫朱大的長隨帶了上來。

朱大果然張口就喊冤,說姬朝安驟然發難、出手傷人。

孔隨命二人並排站,姬朝安生得瘦弱矮小,伶伶仃仃站在堂上,發髻束得齊整,衣衫破舊卻也整潔,個頭隻到朱大月要高。

孔隨便失笑,搖了搖頭道:「真假姑且不論,洛京十二裡,所轄羽民百萬,本官忝為其一,在任三年,見識到底還是少了……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被不及身高一半的小子給打了,還鬧上了公堂,這倒是樁奇事。」

朱大臉色漲紅,說道:「我、草民正是輕視了這小孩,以致遭遇飛來橫禍。」

孔隨又問一旁的大夫:「他傷勢如何?」

大夫說道:「稟大人,不過些微皮外傷,鼻血止住,就算好了。些許淤腫,不礙事的。」

孔隨又傳證人,餘氏上堂,仍是添油加醋,將姬朝安形容得要多頑劣有多頑劣。

姬朝安一臉戚色,低聲道:「馬二嬸,我不該不讓阿爍到家裡來玩,可這事不過是我們兩個小孩賭氣,你何至於恨得要冤枉我?」

餘氏怒道:「哪有此事!」

姬朝安道:「街坊鄰裡皆可作證,往常你家阿爍常來我家,前些日子我同他拌了幾句嘴,我叫他不許再來,他便不曾來過了。」

餘氏兩眼一橫,尖聲道:「我犯得著為這點事冤枉你?阿爍是自己不願去找你的!你知道自己什麼德行?我兒子肯去找你是你的福氣!」

孔隨喝著新泡的雀舌,心不在焉聽他們爭吵,有一名差役從後堂走上前,在他耳邊低聲道:「大人,朱衡招了,房契是馬老二給他的。」

他眯了眼,打斷餘氏的喋喋不休,問道:「餘氏,馬老二是你什麼人?」

餘氏愣了愣,不知道怎麼突然扯到了自己身上,隻得回道:「是、是我丈夫。」

孔隨冷笑:「原來如此。你們兩戶人家勾結起來欺壓孤幼,在公堂顛倒黑白、誣陷良民,拿本官當傻子耍?來人,去將馬老二拿來!」

高個巡捕一並承下了此事,抬腿就往堂外走。

又道:「朱大、餘氏,助紂為虐,偽造證詞,拖下去,朱大二十板,餘氏十五板。給我打實了,好好長個記性。」

二人連聲哭嚎求饒,仍是被衙役七手八腳拖了下去,就在裡正府大門內的院子受刑。

餘氏臉色慘白,不懂怎麼突然之間自己受罰,自己丈夫也被捉了起來,尖聲哭喊著,被差役拖到院子裡壓在地上。

不一會兒劈裡啪啦的聲音就伴隨殺豬般喊叫響了起來。

孔隨和顏悅色,對姬朝安道:「無事了,你回家去吧。」

姬朝安眼圈微紅,對孔隨長施一禮,哽咽道:「謝大人。」

他穿過前院走出大門,對正在院子裡受刑的二人視若無睹。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百姓,伸長了脖子朝門裡張望,一邊指指點點地看熱鬧。

姬朝安揉揉肩膀,穿過巷道往家裡走,到了偏僻巷子時,直覺一股殺氣撲來,他才要閃躲,又察覺了什麼,硬生生站住了。

從巷子牆縫裡擠出來一團灰色物事,沾著滿身苔蘚枯葉撲到他懷裡。

姬朝安後退兩步,穩穩接住了,嫌棄拍了拍兔子皮毛上的碎屑渣子:「不要命了,青天白日就往外跑,不怕被人捉去燉成兔子湯!」

灰兔繼續扒著衣襟往姬朝安懷裡鑽,姬朝安默然無語。

皮毛下的高槐,心智不過五六歲,難得遇到有人肯親近他,便日甚一日愈發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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