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性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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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與人之間的安全距離大概是兩拳,這是詩言與男生相處時的心理安全距離。對男生的了解僅限於她的父親和弟弟。從記事起,就幾乎沒再牽過男生的手,包括她的父親。她記憶中的父親除了吼叫式的叫她的名字之外,還有無論說什麼話都陰陽怪氣的語氣,好像隻有這樣才能支撐起父親的權威。但對於詩言,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走近父親,想要得到父親的擁抱。每每看見在父親懷抱裡撒嬌打滾像潑皮似的弟弟,詩言總是怔怔地望著一語不發。每到年三十那天,詩言就搬個小板凳坐在父母的床邊,跟父母一起看春晚,即使看不太懂但是父母笑的時候她也跟著笑。躺在父母之間的是小她兩歲的弟弟,記憶中那溫暖的被窩裡從來沒有她的位置。但一家人能在一起就已足夠幸福了吧,詩言想。有次當她舉著接近滿分的試卷湊到父親身邊時,父親拿起試卷掃了一眼,邊用試卷吸去茶桌的水漬,邊用不屑的語氣說:「沒考滿分,肯定不是第一名,進屋寫作業去。」那是小學五年級,依然沒有獲得父親的認可,甚至連個敷衍的笑臉都懶得給。等父親出門,她才從垃圾桶裡撿起皺巴巴的試卷,而那鮮紅的90分已經被水韻開。化了,化成眼角的兩道淚水,偷偷流了下來。詩言努力爭取而不得的愛,在弟弟輕而易舉享受的愛麵前,那努力掙紮的人像是在不可跨越的河流中,劃一葉扁舟卻始終到達不了愛的彼岸。這條河流的名字叫做偏愛,詩言看父親總是遠遠的,那父子在對岸的嬉笑打鬧對在河流中掙紮的人來說是如此的清晰而令人向往。但還好有母親的陪伴,詩言從未在求而不得的河流裡沉溺,她一直很勇敢。笑而不語是一種成長,痛而不言是一種歷練。

慢熱喜靜的性格大概就是在這漫長的等待中生長起來的。如果小時候的努力是為了走近你,那長大後的努力便是為了離開你。

詩言順利考入了大學,是父親為她選擇的大學。升學宴時她第一次被父親拉著去給長輩敬酒,在長輩的誇獎聲中父親頻頻點頭笑著拍著詩言的背。習慣了父親的吼叫,她知道此刻來自父親的笑容與肯定轉瞬即逝。她隻對未來遠離家的生活充滿期待。

隻有乖,才能被愛;隻有懂事才不會被丟下。現在詩言隻想努力做一個懂事成熟的大人,自己給予自己關心與愛護,不再從他人身上尋找肯定。但心底某處一直有一個小小的自己,總是不認可自己,不相信自己值得被愛,不相信自己會是那個值得被堅定不移選擇的那個人。

隻身來到韓國,是詩言對自己的一種救贖。在這裡,完全沒有了父母的掌控,她可以毫不顧忌周圍任何人的目光。即使再奇怪,別人也會認為這是外國人特殊的行為習慣而加以理解。詩言呼吸著校園裡清新的空氣,感覺自己剛剛與自由的青春相遇。肆無忌憚的青春與山野爛漫,銀杏鋪黃的道路,一切美的無可救藥。

這是第幾次與樸先生吃飯,詩言也記不清了。樸先生是漢語高級語言班的學生,說著一口流利的漢語。常常在課堂上逗得詩言大笑,詩言覺得自己這個大齡學生真的很搞笑。樸先生是韓國一個跨國公司的小領導,地道的韓國人,雖然年過四十,但一頭濃密漆黑的頭發蓋住眉毛,恰如其分地露出一雙滴溜有神的眼睛,精瘦的身材看得出對身材管理很嚴格。身高中等偏上,配上馬甲西裝,精神抖擻,不深入了解隻以為剛剛三十出頭的年紀,說話聲音溫柔而堅定,總給人一種莫名的心安,好像一切問題有了他的參與都能解決。他常常在課堂炫耀自己:公司裡的女職員都喜歡跟他聊天。為什麼?因為一到下午大家工作困乏時,他就會拿出自己的銀行卡走到大家麵前說:「刷我滴卡,請大家喝咖啡。想吃什麼,自己去選哦!」所以在公司很受女同事們的歡迎。看著大叔自我陶醉的模樣,詩言像是看到一隻公孔雀正展開它漂亮的尾巴。

樸先生跟著詩言也學習了幾個月的漢語了,常常請詩言和同學們一起吃飯。後來慢慢就變成隻有他和詩言兩個人的飯局了。第一次兩個人單獨吃飯,樸先生開車帶詩言來到一家西餐廳,倚山麵水,旁邊有一座三四米高的雕塑通體深藍色,走近看去竟是一男人身形。深深地低著頭似乎是在打招呼又似乎在對站他麵前的人認錯的樣子,全身竟是一絲不掛,下身器官毛發一覽無餘。詩言即使近視但也看出了雕塑的全部,她理解不了所謂的現代藝術隻覺一驚,表情迅速恢復常態。這是詩言人生中第一次看見男人的裸體,雖然僅僅是雕刻。樸先生已停好車從餐廳背後走來經過雕塑旁也目不斜視隻看向詩言,彎月要伸出左手示意詩言向左拐。詩言彎月要回應,樸先生大步向前,搶先推開巨大的玻璃門,引導詩言進入餐廳。餐廳四周是巨大的落地窗,有澄澈的陽光射入,玻璃杯熠熠發光像水晶。樸先生問詩言是否喝紅酒,詩言笑著拒絕。樸先生開車,下午還要上班也不喝。那是詩言第一次去高端餐廳吃牛排,她並不敢輕舉妄動怕出醜,隻是端著玻璃杯喝水。樸先生趁詩言望著窗外風景時,已把詩言的牛排端到自己麵前拿起刀叉分切了起來。詩言回過神來有點不好意思,眼神中透出詢問的目光。樸先生笑著說:「為女士服務是男士的榮幸,謝謝蘇老師給我這個機會咯。這也是為什麼我那麼受公司女同事歡迎的原因了。」詩言不再尷尬,放鬆了姿態,即使在韓國長幼有序禮儀非常嚴格,但詩言仍是樸先生的老師,這麼說來樸先生對詩言應該愈發照顧是對的。漢語中沒有平語和敬語之分。在說韓語時,總是要跟年長之人說尊敬語以表尊重。一旦說起韓語,便有了明顯的長幼之別,人也不自覺地態度拘束起來。剛來韓國時跟人第一次見麵總會被問年紀,後來才明白問清楚年紀才能避免說話時出現失誤,導致對方以為自己不尊重人。長輩對晚輩才可以說平語,詩言常常被平語和敬語搞得頭大。但是現在還好,能說漢語就沒那麼不自在了,年齡也不那麼顯得格外令人在意了。

樸先生把牛排放回到詩言麵前,詩言也不拘束大口吃了起來,可能是沒吃早飯的緣故,全熟的牛排加意麵很快便被消滅一空。吃完才發現樸先生盤中還剩三分之一,卻已經在用紙巾擦嘴了。詩言略顯尷尬,樸先生笑容十分燦爛讓人沒有絲毫的不適感:「看到蘇老師吃的這麼開心,我也就放心了。下午上班繼續加油吧。韓國工作挺辛苦的,大家都靠咖啡提神。如果吃好了,我們就去買杯咖啡,再送你回學院。」樸先生邊說邊拿起菜單舉手示意服務員。

「好的,咖啡我來請吧,樸先生」詩言笑著說。在來餐廳的路上樸先生已經給詩言說好了他請客,感謝詩言對他學習上的照顧。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樸先生又在炫耀他新學的詞語了。這是詩言剛剛教過的詞語,他們在課堂上模擬了很多種場景來學習這句話的使用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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