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 老隋一家親——隋喻(1 / 2)
1 隋喻出生在一個冬天。
當時他爸爸隋柏早就飛黃騰達,人見了都尊稱一聲隋老板,所以別的暫且不說,物質條件是很不錯的,更別說他長得又漂亮,可不是人見人愛。
並沒有。
隋喻上幼兒園的時候就是白嫩嫩的一隻小團子,斯文優雅似乎是骨子裡帶來的,所以與一幫流鼻涕的小豆丁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這孩子隨了誰,媽媽就不說了,但爸爸可是豪放性子,能養出這麼一個孩子也是挺匪夷所思的。
但當時的男孩們都以男子漢氣概為榮,講究流血流汗不流淚,隋喻這個皮膚白嫩,動不動就哭,還喜歡玩洋娃娃過家家的異類自然受排斥。
所以他們不明白為什麼幼兒園的園花總是喜歡跟隋喻玩,不明白為什麼老師們都喜歡給隋喻塗紅臉蛋站在前麵表演,不明白為什麼打飯的阿姨總是給隋喻多打兩塊排骨。
每當老師說可以自由結組做遊戲的時候,這個班裡涇渭分明。
男孩子們沉默地拿著玩具,看著女孩子們全都圍著隋喻,爭先恐後和他玩過家家。
因為就隋喻一個男孩子,所以鐵打的爸爸,流水的媽媽。
才三四歲的男孩子們不懂事,但不妨礙他們覺得隋喻心機。
2 是的,隋喻是故意的。
他很早慧,也很心機。
將自己收拾的乾乾淨淨,不哭不鬧,誇打飯的阿姨年輕,抱著被子跟老師眨眼,將洋娃娃放到小床上。這根本不費什麼事,但他贏得了整個班級的喜歡,進而征服了幼兒園的女生。
東北的民俗剽悍,姑娘家當男孩子養的,打雪仗的時候幾個女孩子把小男生摁在雪裡是常有的事,家長們從小就教育男孩子要保護女孩子。
所以幼兒園內很默契地形成了一種氛圍:男孩子保護女孩子,女孩子寵著隋喻。
男孩子:就很氣!
當然也有不懂事的小男生被寵壞了,要教訓隋喻。
小胖子想的挺好,卻沒料到隋喻這小白臉能打,他白長了一身肥肉硬是沒打過。
小胖子叫亮亮,後來成了隋喻小弟,一口一個隋喻哥哥叫的別提多親熱了。
男孩子的友誼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
3 隋喻和隋邇第一次見麵不是在家裡,是在醫院。
排異反應折磨著孩子,他躺在床上燒的迷迷糊糊,嘴裡發了炎,疼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門打開了,他看到爺爺拿手拭了拭他額頭的溫度。
爺爺去和爸爸媽媽說話,他感到枕頭陷下去一點,轉過頭,是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喊他哥哥,握住他的手,說哥哥別怕。
他輕輕握住那個孩子的手,另一隻手想扌莫扌莫孩子的頭,最後卻無力地垂了下來。
他沒有力氣了。
小姑娘似乎明白了,將頭放在他的手心底下蹭了蹭。
她的頭發真軟,好像還很香。
隋喻笑了。
等大人們談完事已經快兩個小時了,他們才想起還有倆孩子呢,發現那兩個孩子躺在一張床上依偎在一起睡得正香,周文英臉都白了,生怕邇邇會踢到小喻,隋柏卻仿佛明白了什麼,請來醫生檢查。
小喻的燒退了,呼吸也平穩下來。
隋柏若有所思:「這到底是親兄妹啊!」這麼想有點扯,但他願意相信是冥冥之中的血脈在作用。
隋喻醒來的時候爺爺和那個小孩都不見了,他還是說不出話,但看到爸爸媽媽都沒說話,他就在想,那是不是一個夢呢?
4 隋喻回到學校後再也沒有以前那麼受歡迎了。
他變得陰鬱且沉默寡言,再也不復從前的開朗愛笑,跟不上的功課,獨來獨往的風格,蒼白羸弱但異常漂亮的長相,這些因素組合在一起足以讓他在學校的日子不是那麼好過。
但他不在乎。
他越來越晚回家了。
邇邇沒回來的時候,家裡的氣氛很壓抑,那時候他想,等邇邇接回來是不是會好點?
可邇邇回來以後,日子似乎更不好過了。
隋喻在外麵遊盪,有時候會去網吧,有時候會去書店,但更多時候是自己漫無目的地在街上瞎逛。
他甚至無師自通學會了抽煙。
5 也是在閒逛的時候,他遇到了混混。
他有一個同學跟著社會青年瞎混,一向看他不順眼。往往這個時候要麼忍氣吞聲,要麼花錢免災。
那天他進了派出所。
社會青年用不懷好意的語氣說:「聽說你有個妹妹,長得漂亮嗎?」
隋柏把他領出來。
爸爸沒揍他,而是帶他到外麵吃了飯。
自從那件事後,他們多久沒有這麼溫情過了。
隋柏問他發生了什麼事,他不肯說。
隋柏沒逼問,隻是說:「我信你不是主動挑釁的人,但以後想好了再行動,爸爸不怕你惹麻煩,但我不想讓你受傷受委屈。我不許你欺負人,但如果有人欺負你,往死裡打。」
他問:「如果是跟邇邇起沖突了,你向著誰?」
隋柏愣住了,隨後笑道:「如果按照標準答案,當然是誰占理向著誰,但是隋喻,邇邇出生就是你的債主,這也是我跟你媽媽造的孽,所以啊,孰是孰非你自己把握。」
隋喻低頭,落了淚:「邇邇摔下去那次,我不是故意的。」
隋柏拍拍他的頭,說:「我知道,我相信我養出來的孩子不會是壞人。」
6 邇邇被關過禁閉。
隋喻親手關的。
那次隋邇賭氣說就是不喝海帶湯,吵到最後居然將湯盆打翻了。
隋喻深有同感,他也不願意喝海帶湯,但媽媽逼著喝,不喝完不許下桌。
隋邇聞到海帶的味道都會吐,更別說吃了,但媽媽覺得邇邇長得太矮身體太弱,一定要她喝湯進補。
鬧到最後邇邇打翻了湯盆,周文英氣的渾身發抖,對隋喻說:「把她關禁閉去。」
隋喻躊躇著不動,一方麵他覺得邇邇確實不對,一方麵他又覺得這麼就關禁閉也不至於,他也不忍心。
見他不動,周文英立刻就要擰著孩子的耳朵去庫房,隋喻咬咬牙,將妹妹扭送進去了。
他小時候調皮了也被媽媽關在裡麵反省,也正因此他沒覺得這有什麼。
當隋邇第三次敲門,媽媽問她是否做錯的時候,隋喻覺得自己做錯了。
他給他爸打了個電話。
看著他爸的車子一騎絕塵,隋喻低下頭。
又搞砸了啊!
7 隋柏去世前一個星期,和隋喻談了一次。
說了什麼隋喻不太記得了,唯有一句「以後要立起來啊」讓他心中一顫。
家裡的氣氛異常的古怪,媽媽開始抹眼淚,爸爸整天呆在家裡,看文件或者打電話,有時候看著他長久的發呆,他越來越害怕,仿佛有一種未知的事情在脫離他的掌控,這種恐懼讓他整日沒著沒落的。
後來,恐懼落到了實處,他沒了爸爸。
隋柏去世沒大辦,這是他自己的要求,但來了很多人,都認識了半輩子,無論有恩的還是有仇的,都來上炷香,也算是認識一場。
隋老板妻子哭成了淚人,但兩個孩子沒哭。
隋喻抱著妹妹,還不忘攙扶哭的幾乎站不起來的母親,來人多有幾分唏噓,心道這孤兒寡母的不容易。隋邇披麻戴孝跪了一天,安靜的讓人害怕。
她問哥哥:「爸爸還會回來嗎?」
他說:「爸爸就在天上看著你呢。」
8 孤兒寡母的確不容易,所以把那個拖油瓶給送走了。
沒人這麼說,但都這麼覺得。
隋喻愈發陰沉,逃課、上網吧、抽煙、和人打架,他最迷茫的時候是他一個叔叔將他撈回來的。
坐在東北的馬路牙子上,他叔給了他一支煙,問他怎麼想的。
他不語。
他叔就笑了,笑著咳嗽起來。
「你跟你爸挺像的。」
隋柏也不是一帆風順的。
隋老板跟人打群架的時候,他叔還不知道在哪呢。
後來他叔跟著隋柏乾的時候隋柏已經過了出手的年紀,隋老板的名號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可是小喻你得想想,你爸爸打架是因為他有能耐,他能擺平,能掙一份家業給你們花銷,能支撐起隋家的門戶。」
「不為你自己想,也得想想你媽,你妹妹」
煙草的苦澀,夕陽西下。
9 隋喻高中的時候接了一部戲。
然後就紅了。
很不可思議是不是?
隋喻跟導演說的時候還覺得恍惚呢:「怎麼就能火了?」
導演打量他一眼:「這不明擺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