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四章三二一(1 / 2)
盛二給兩人的酒盅裡倒滿酒。
「把孩子送去做太監的人家,家裡都是窮得叮當響的,我長到五歲,從沒吃過一頓飽飯。」
盛二看著桌上的菜,自嘲一笑。
「窮,是刻在一個人的骨子裡的,哪怕你再穿得體麵,大人們還是能一眼看穿,她們不會多說一句話,更不會嘲笑你,隻會輕輕搖一下頭,或者微嘆一口氣。」
錢三一有些差異,「你那麼小,就能察覺到?」
盛二點點頭,「察言觀色是每個孩子的本能,我這樣的人比別人更敏感些,除了他以外。」
「他……」
錢三一猶豫了片刻,「是巢輕舟?」
「他天生在這方麵少一根筋,既聽不懂言外之意,也看不出欲言又止,偏偏又生得一副俠義心腸,連上門的要飯花子,都能和人家稱兄道弟。」
盛二對上錢三一的視線,「他剛開始和我走得近,是因為我可憐。」
話到這裡,錢三一眉心一跳。
終於明白了這兄弟為什麼會乾出逃婚的事兒,那李塵塵出身妓女,又有心病,還活不過三十歲……
比盛二可憐多了!
盛二收回視線,「這人還有一個毛病,凡事喜歡自己扛,就算身上被捅十七八個窟窿,寧肯自己痛死,也不肯向別人多吐一句話,他說這叫男人血性。」
「怪不得去做殺手!」
錢三一鼻息有點重。
這樣一個重義氣,又長相英俊的漢子,哪個姑娘不喜歡?也不怪盛二願意為了他,女扮男裝冒險進錦衣衛!
「所以,你並不恨他?」錢三一試探。
「不恨!」
盛二坦然一笑,「我找他,就是為了要他一句話。」
「這話他沒給你!」
錢三一忍著嘴裡的苦澀道:「他讓你等他。」
「在我這裡,這話已經算給了!」
錢三一眼皮很輕的顫了一下。
「我當年活下來,是娘把我們兄妹二人藏了起來,我聽得到外麵的刀聲,哭聲,倒地聲。」
盛二的目光有些虛空。
她害怕極了。
大哥一手把她抱懷裡,一手死死的捂住她的嘴,兩人默默流淚,瑟瑟發抖。
「等壞人走光,我縮在我哥身後顫顫巍巍爬出來,風從四麵八方刮來,整個院子空落落,身前、身後再無一人,這種感覺就像我被所有人都拋下了。」
盛二思忖片刻,又道:「巢輕舟說我這個人很怪,走路喜歡走在他後麵,像條小尾巴一樣,還說萬一半路他遇著什麼人,碰到什麼事,就容易把我忘了。」
盛二的眼睛彎了彎。
「我說,隻要你沒忘太久,回過頭,就還能看到我。」
她話說得含糊而零亂,錢三一卻是瞬間懂了。
她不喜歡被拋下,但巢輕舟偏偏棄她而去;她一直等他回頭,偏偏他忘了太久。
「所以,你已經放下了,是嗎?」
「是!」
盛二回答的十分堅定,「他欠我的那部份,我放下了;我欠他的那部份,還沒放下。」
他欠她的,是男女之情;
她欠他的,是一起長大,一起練武的那些歲月,還有他因為她,被追殺的恩情。
錢三一心裡又暢快,又堵得慌,忽然端起酒盅,一口飲盡。
「這酒,真他娘的烈,也難怪你喜歡,有後勁。」
盛二知道他聽懂了,鬆了口氣,道:「下次我帶你嘗嘗更烈的。」
「下次是哪次?」
錢三一目光一沉,「等你把巢輕舟的事情解決了嗎?」
「你怎麼知道?」盛二臉露驚色。
「你來之前,先生剛來,說他問你,你什麼都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