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玉眉心酸別母親（1 / 2）
嬰兒出生後的第二天淩晨，雪就停了。
一大早起床後，水煙暗自慶幸：自己昨晚包裹著被子站在陽台走廊上，欣賞即使是稀稀落落的薄雪，這也許是她一輩子的回憶。
三十年後的她比姑姑還要清楚地記得，表妹是在丁卯年農歷十月初二那天夜裡七點出生的，因為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見到的雪，也是僅有的兩次落雪之一。
當然，沒有人知道為什麼水煙會那麼清晰地記得寒蘇的生日。
每個人心裡的都有一片寂靜柔軟的森林，那裡並不會有很多外人即使是母親也無法身臨其境。
水煙的哥哥水浪在一所初中寄宿。
農歷初二是周末，但是他並沒有回家。
初八上午水浪才回到河邊村家裡。
水煙在一樓屋簷下和阿美在挑準備製作豆瓣醬的黃豆子。
她聽到自行車的鏈條咕嚕聲。
水煙看了看嬸子道：「一定是水浪回來了！」
她站起來，健步如飛地跑到外麵。
水煙站在馬路交叉點，向右邊那條被阿美家房屋遮擋住的泥路望去。
果不其然，哥哥水浪背著一個棕色尼龍雙肩包騎著一輛黑色自行車往這邊來了。
她小跑過去問道：「水浪，你為什麼上周沒有回來？」
水浪留著六公分左右的短發，看起來有些長了。
不過在水煙看來，她的哥哥已是擁有最潮流的發型了。
水浪把右腳尖卡在地上，地上的泥土揚起一撮灰塵，沾在他的布鞋頭部上。
他右側俯身，翹起他的腳尖，拍了拍上麵的灰塵，一瞬間乾淨了許多。
水浪一邊說道：「我的語文老師讓我們留下來打掃呢。」
「你知道下雪了嗎！」
水浪和水煙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叫出來。
他們相視哈哈大笑起來。
「你出去看了嗎？你不知道我裹著一張大被子站在樓上好久好久，就為了看雪。如果你看到當時的我，你一定會感嘆《雪扇飛》導演為什麼沒有找我演！太可惜了你竟然沒有看到，不過也許以後還會下呢，哈哈哈。」
水浪也嗬嗬笑了起來，用左手手指翻了翻烏黑的頭發，生怕寒風把他的發型弄亂了。
水煙看著水浪整理頭發，笑著說：「喲，還怕發型亂了嗎？你已經夠英俊了，就是亂成鳥窩也有人稀罕，看看你烏黑濃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還有一對飽含深情的眼睛，竟然還有臥蠶！你是不是去學校迷死小學妹的啊？」
話音未落，水浪嘴角向上揚起，用手拍了拍水煙的頭，用富有磁性又不缺爽朗的聲音笑著道：「別拍馬屁了，這回我沒帶什麼好吃的，回去吧，這兒冷，對了，阿洋紅梅在家嗎？有沒有出去了？」
水浪下車了，站在自行車左側一邊扶著自行車往家裡走著。
水浪一邊走，一邊轉過頭跟哥哥說著話：「你知道嗎？玉眉姑姑生了個小女孩，就在下的那一天晚上！你說神奇不神奇？！我也希望自己能夠在下天出生，那我就可以擁有一個含的名字了！」
水浪停了下來，驚喜地看著妹妹，問道：「玉眉生了嗎？這麼快！寶寶名字都取好了？」
水煙張大眼睛：「你知道是誰取的名字嗎？」
水浪道：「玉眉取的？叫什麼？」
水煙答：「我，我取的！我叫她杜寒蘇，怎麼樣，我是不是機智過人？」
水浪嗬嗬笑了：「你挺有才啊，是不是和天氣有關？」
水煙點點頭說：「聰慧的哥哥，正是。」
水浪走到家門口時，看到阿美，笑吟吟地打招呼：「阿美，您在撿豆子嗎？還要麻煩你，辛苦了。」
阿美站起來笑著道：「水浪回來了，上個禮拜也沒見你回來啊，外麵天冷，進去讓你母親給你做碗熱滾滾的米粉湯喝。」
阿美把門開得更大一些，好讓水浪把自行車停在鋪土小廳裡。
水浪把自行車放好後直接走進裡屋，在門口就開始叫著：「玉眉，我是水浪，我放假回來了。」
玉眉正在裡屋抱著孩子餵奶。
她聽見門外自行車的聲響。
杜水浪回來了，她便把熟睡的嬰兒放在床鋪上。
聽到水浪的聲音，玉眉答應著：「水浪放學回來了，進來吧，看看孩子。」
水浪推開門，一股乳汁的香味襲來。
他看到櫃桌上的吊燈亮著。
桌子上有嬰兒的手帕和用來換洗的衣物。
床底下一雙被腳後跟壓矮變皺的深藍色棉布鞋。
鞋子附近的床尾地板上有一個放了孩子用過的棉尿布的搪瓷盆。
水浪走到床邊，探頭看看嬰兒。
玉眉說：「光線太暗了，我抱起來給你看看。」
玉眉輕輕抱起孩子，用左手臂彎托住嬰兒的後腦勺，燈光輕柔地灑在孩子的臉上。
水浪彎下月要，端詳著嬰兒幾秒，笑道：「生命太神奇了，就這樣一個生命就出世了，怎麼這麼可愛，我很想扌莫一扌莫她的臉頰，可是我還沒洗手。等下我再來。」
玉眉笑著小聲說道：「你以後也會當爸爸的，到時候你就明白這種感受，嗬嗬，你看你鼻子都紅了，還不快去煮點東西吃，我現在沒辦法給你煮，你讓紅梅下鍋煮點肉湯吃，反正我也吃不完，去吧。」
水浪用右手提起櫃桌左邊的紅色保溫瓶，打開木塞。
裡麵一股熱煙冒出來。
他用左手把桌子角落的白色搪瓷杯放近，倒了半杯開水，放桌子上涼。
水浪把開水杯子放在玉眉方便拿取的位置後，又走向床尾。
他蹲下去，把盛放尿布的臉盆端起來，向著玉眉說道：「我拿去洗了，再把乾的拿一些來。」
玉眉看了，不禁說道：「水浪你這麼貼心，放著沒事。」
水浪嗬嗬笑了一下就出門了。
玉眉端起水杯，看著開水冒出的水霧出神。
又過了一個禮拜，玉眉打算回婆婆家住了，她放心不下家裡那幾個孩子，婆婆也不能頂事，眉頭不由地皺起來。
文洋原本要叫有頂篷的三輪車過來接玉眉，可惜三輪車臨時又有別用。
最後隻能跟阿美家借了一輛二輪的泥土板車過來。
玉眉生孩子用的就是阿蕪的睡房，因這裡比較僻靜有利於玉眉休養。
門口堆上了幾捆稻草。
阿蕪這幾日則就睡在鄰屋。文洋走進裡屋，對著玉眉問道：「你不要著急走，等亞賚過來一起送你回塘底吧，你先吃得飽飽的，妹兒也先餵飽了，路上才不會覺得冷。」
亞賚是玉眉的大嫂。
杜文伯是玉眉的大哥，是文洋玉眉的同父同母的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