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揚言推翻朱棣(1 / 2)
永樂元年,南京應天府,錦衣衛詔獄。
「嘩啦啦——」
隨著鐵鏈聲響動,錦衣衛都指揮使紀綱,帶著兩個錦衣衛隨從,打開牢房的木柵欄門,走進了牢房。
看著正躺在稻草上熟睡也不知道是在裝睡的七歲孩童常繼祖,冷哼一聲,抬腿就是一腳,踢在常繼祖的屁股上。
「哎,醒醒!你當詔獄是什麼地方?竟也能睡的跟死豬一般。」
常繼祖屁股吃痛,應聲睜開眼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頭也不回,高嗬道:「哪個鱉孫踢小爺?」
紀綱聞言,一陣氣結,「嗬,好小子,還真不把錦衣衛當回事啊!要不是皇爺有令,就沖你剛才這句話,咱就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語氣之冰冷,口口勿之怨念,簡直像常繼祖刨了他家祖墳似的。
常繼祖一聽,知道紀綱氣大了,慢條斯理的轉過身,對上他那黑如青鐵,冷如冰霜的麵孔,忙著換上一副賤兮兮的笑臉。
「對不住,對不住,我不知道是紀大人你來了,剛才言語多有沖撞之處,望紀大人海涵。」
說著,裝模作樣向紀綱拱拱手,表示歉意。
「哼!」
紀綱豈能不知他是故意為之,冷哼一聲,示意身後的兩個隨從,「帶走!陛下命錦衣衛護送他到臨安衛,你等切不可怠慢!」
說到「怠慢」二字時,臉上隱晦的露出一絲一閃而逝的冷笑,要表達的意思,顯然不言而喻。
兩名錦衣衛隨從會意後,立馬上前架起常繼祖,就往牢房外走去。
常繼祖被架著,一邊雙腳犁地表示反抗,一邊破口大罵。
「天殺的反賊永樂,有種就殺了小爺,小爺我正好去泉下與父母家人團聚。否則,讓小爺我緩過勁兒來,定要推翻朱棣,另立新帝!」
常繼祖父母家人,因父親常升在建文末年力戰浦子口抵禦朱棣,又因是懿文太子朱標的小舅子,而被靖難成功的朱棣清算,舉家下獄。
常升在獄中自知生還無望,便買通獄卒,將妻兒家人毒殺,然後自縊身亡。
本來常繼祖也一並死了,但是恰巧後世來的靈魂占據了他小小的身體,這才撿回一命。
當時常繼祖醒來的第一眼,看到滿地的屍體,頭皮一陣發麻。
但是融合了突如其來強行插入的記憶後,才弄明白了事情的始末。
隨後被前來送飯的獄卒發現,傳獄醫解了他體內的毒後,他便一直呆在獄中,一呆就是大半年。
期間紀綱帶人來看過他幾次,但是他都沒給對方好臉色,其目的就是想試探試探朱棣對自己的態度。
錦衣衛作為朱棣的頭號親衛,而紀綱身為錦衣衛都指揮使,是朱棣的頭號狗腿子,他的態度,很能代表其主子的態度。
所以常繼祖時常不要命的拿紀綱來試探朱棣,包括剛才明目張膽喊出那句大逆不道的逆反之言。
他就是想讓朱棣多重視一下自己,把自己留在京師。他可不想去什麼勞什子雲南臨安衛。
此時雲南還是蠻瘴之地,多有少數民族盤踞,不通教化,他可不想去了,每天屯田戍邊。
至於朱棣會不會殺他,他想大概率是不會的。因為要殺早殺了,也不會等到今日。
他想朱棣之所以不殺他,一是看在已故開平王常遇春的臉麵上,二是朱棣一心要做直追唐宗宋祖的聖君,可不會為了自己一介黃口孺子,背上濫殺無辜殘暴好殺的罵名。
而且本來朱棣奉天靖難,逼侄奪位,就已經背上了如唐太宗殺兄囚父一般的汙點,他肯定再不會為了一介無足輕重的黃口孺子,平白落天下人口實。
否則,不管史書怎麼寫,都是瑜不掩瑕,他的身後名就完了。
何況常繼祖知道,歷史上的朱棣打蒙古,平安南,那是一個同朱元璋一樣的狠人,同樣也是一個同朱元璋一樣的精明人,誰是真想造反,誰是假想造反,一雙眼睛看的一清二楚。
況且,即便朱棣真對他動了殺心,常繼祖也有後續。他前世可是熟讀各種明初歷史小說,對朱棣的心思、能力、理想,了解的一清二楚。
他不信自己說服不了朱棣。
紀綱聽著常繼祖的無能狂吠,臉色難看到了極致,但是誰也沒看見,他黑如鍋底的菱形臉上卻閃過一絲一閃而逝的喜色。
『這可是你自己作死,可怪不得紀某出手無情了。』
這些日子以來,紀綱沒少受常繼祖的氣,本來礙於朱棣的囑咐,在獄中不好下手收拾他,想在發配雲南的路上給他點顏色看看。
但不想常繼祖竟然如此蠢,主動把刀柄送到了他手上。
這不讓他扒層皮,他就不叫紀綱!
「慢著!把他扔回牢房。」
「竟敢出言中傷皇爺,還敢說出如此謀逆之言,咱這就進宮稟明聖上。」
「看你有幾顆腦袋長的。」
說著,紀綱回過頭,看了一眼被重新扔回稻草上的常繼祖,臉上露出一絲戲謔的微笑。
而後,帶著兩名隨從出了牢房。
就在其中一名隨從鎖牢門的空檔,從稻草上爬起身的常繼祖,卻又放言道:「紀綱,回去告訴朱棣,虎父無犬子,我爺爺是『常十萬』,我父親是開國公,他要是不殺我,就將我看管起來,否則,小爺我去了臨安衛,便如蛟龍入海,肯定會將大明攪得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