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國（1 / 2）
第二十三章
在正常的情況下，落單的妖怪對上落單的人類，相對占優勢的無疑是妖怪，但落單的小妖怪對上落單的人類通靈者，局麵就會反轉，吃虧的就會是妖怪了。
擅長苟字訣，一路從遠古苟到如今的人類向來很懂得怎樣充分發揮自身的長處，避開短處。
在不能完全確定自己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之前，人類的通靈者是不會讓自己落單的。
他們大多分流派聚居在繁華城鎮，以自身靈力置換世俗的權力及地位，就算是需要通過歷練增進自身力量時，也多會與同伴一起在某些偏遠村落遊歷。
至於跟戈薇那樣終日在荒蠻的森林曠野中追尋四魂之玉碎片，與妖怪們正麵廝殺，基本是不可能出現的事情。
對於這個時代的人們來說，除了繁華的大城，居住的地方能有一位通靈者守護，是一件很幸運的事情，楓的村莊之所以會以那位楓婆婆的名字命名，正是因為有了巫女楓的存在，村莊才能安穩地繼續存在。
西國雖然被稱為妖怪的國度，但是顯然，對於人類的通靈者而言，這個人類自發形成的集市，是他們的安全區。
這是奈奈子第一次見到這個時代的人類通靈者，雖然對方隻是個落單的少年僧人，大抵是天賦不錯，但是修行的時間太短，雖然看出了化形後的西國妖怪們的古怪，但是，並不能真的拿它們怎麼樣的樣子。
把險些要露了原形的同伴護在身後，剛剛從奈奈子身邊跑過來的小妖怪對著少年僧人齜牙低吼。
看見了這一幕的奈奈子忍不住伸手拍了下自己的額頭，沒眼看。
知道掩護快要露出馬腳的同伴這很好，但是你一套生怕別人看不出來自己有貓膩的野獸化行為是怎麼回事。
看到小妖怪做出來的齜牙低吼動作，對麵的少年僧人臉上的表情變得躍躍欲試，「我就知道，看我怎麼收拾你們。」
說完就拿起了手上的念珠，開始念起了經文。
奈奈子一直都很好奇人類通靈者使用靈力的方式，因為她自己是屬於亂七八糟一派的，亟需從別的通靈者那裡獲取一點經驗，因此看得格外認真。
跟奈奈子一樣圍觀得起勁的還有集市上真的來買貨和賣貨的人，雖然生活在跟妖怪共處的時代，這個時代的人們並沒有奈奈子想象中的那樣聞妖色變。
對於這個世界的普通人來說，妖怪隻是他們生活中會麵臨過的其中一種危機，除了妖怪，還有戰亂，還有天災，也還有人禍。
真要天天提心吊膽的，這日子就真的過不下去了，因此，雖然麵前的少年僧人一口咬定，自己對麵的是兩隻幻化了人形的狐妖，但似乎騙子僧人什麼的，他們也不是沒見過。
在幻化了人形的狐妖露出原形並且傷人之前，他們都很有看熱鬧的心思。
少年的靈力實在是微弱了些，在奈奈子眼裡，念誦時的靈力波動很輕微，幾乎無法催動念珠本身的靈力，因此兩隻小妖怪雖然感覺有一點難受，但是總體來說，還是沒什麼事。
大概是確認了對方的危險性有限，齜牙低吼的小妖怪收起了警惕，皺著眉頭看向少年：「我還說你更像化了人形的狐妖呢！」
總是狐妖狐妖的，這世界的妖怪就隻有狐妖嗎？它們犬妖才是最有排麵的好吧。
術法完全不起作用，還被倒打了一耙的少年看著圍觀的人群甚至有點頭贊同那妖怪看法的，又羞又氣又怒，給自己憋出了一張大紅臉，正想要說些什麼，突然臉上一喜，他聽到了師傅法杖上綴著的鈴鐺的聲音。
鈴聲由遠及近，聲音漸次清晰的同時，還帶著某種微妙的韻律感，聲波一圈圈地震盪著的同時，附著的靈力也在一點一點地盪漾著。
從來沒有想過聲音也可以成為靈力載體的奈奈子感覺被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隻是來不及驚嘆，剛才還有能力向小和尚反擊的兩隻小妖怪已經白了臉，妖力幻化的虛像也跟著搖搖欲墜了。
見過這些妖怪在種了作物的地裡撒歡，然後被同伴嗬斥的樣子，奈奈子發覺自己對於它們並不是全然無動於衷的。
物理學得不是很好，但是對於振動發聲的原理還是比較了解的奈奈子撿起了路邊的石子，扔了出去。
石子破空帶起了空氣的震盪，瞬間擾亂了附著於鈴聲中的靈力運行的節奏，凝聚的力量，忽然就散了。
在雨天的車站初見支遺跟浮其時，兩條小蛇在奈奈子眼裡並沒有具體的形狀，而是模糊而扭曲的，奈奈子當時還以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什麼問題，或者說，在通靈者的眼裡，妖怪們的存在就是這個樣子的。
後來她碰見了千年櫻花木化身的妖靈，又在這個時代見到了許多不同的妖怪，才知道，原來並不是妖怪在通靈者眼裡都是那樣扭曲而模糊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