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個別墅吧(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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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鳳霞感覺跟做夢一樣, 都沒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就稀裡糊塗被胡月仙拽著綁在了一條船上。

有人幫忙解決宅基地還借錢給他們蓋樓房當然是好事,就是這事情有這麼簡單嗎?

胡月仙卻覺得一點兒都不難。沒幾天, 她就拿出了解決方案。

這些年出去打工的人越來越多。他們前進村也有不少人家房子早空了,一家老小都在外麵紮下根來了。

房子靠人氣養, 這老房子沒人住,時間久了肯定不行。與其放在手上垮掉, 那還不如賣了呢。

「外人買是不讓, 但你們家不是已經在前進村落了戶了嚒,可以買。你家買了房子之後推翻了蓋新樓,不是順理成章的事嗎?」

不知道是丈夫找小三養私生子的事情刺激了胡月仙,逼迫她飛速成長, 還是原本隻要不牽扯兒女情長, 她就是個爽利能乾的女人。

胡月仙給陳鳳霞安排得妥妥當當:「到時候, 我借你十萬塊, 你再起棟五層樓,多敞亮。」

她越說越興奮,恨不得現在就把錢塞到朋友手上。

給哪個都比給那個狐狸精強。

等著吧, 要是她不把錢花出去, 姓黃的肯定要花在那個小婊子身上。金戒指金耳環,那穿的戴的,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呢。

可憐她當年嫁進黃家的時候,還三金呢,連塊手表都沒有。

陳鳳霞倒是不敢隨便接,隻委婉地表示:「黃主任同意不?這麼大一筆錢, 別到時候搞得黃主任不高興, 反而不好。」

胡月仙冷笑:「他有什麼好不同意的。這家裡頭我拿一半不過分吧。我一沒抽二不賭, 我借錢給朋友蓋房子,天經地義。倒是你跟你家老鄭商量一下,我這邊是肯定沒問題的。」

說到鄭國強,陳鳳霞也頭痛。

她要找什麼理由來說服這人呢。別說再蓋五層樓了,就是再弄塊宅基地,估計這人都不會同意。

瘋了咯,老家安莊現成的宅基地放在那兒,他們不動,還跑到前進村花錢買人家的宅基地。

這不是腦筋不好是什麼?

可到手的發財改運的機會就擺在眼前,她要是錯過的話,她真能活活慪死。

陳鳳霞再一次懷念她當年看的那些小說,難怪人家主角都想穿成有錢的寡婦。沒有男人拖後腿,才是真自在!

鄭明明挑好了書,從黃宵宇的房間裡頭出來,一字排開示意給大人看:「嬸嬸,我想借這幾本。」

小宇哥哥說他留在家裡頭的書她都可以拿去看。她其實特別想全都搬回家。

因為她看書速度飛快,一本書沒兩天就能看完,可是媽媽實在太忙了,很少有空帶她來月仙嬸嬸家。

唉,什麼時候樓房才能蓋好啊。

要是她家能夠住進新樓房,那她就能天天過來借書看了。

鄭明明跟著母親離開黃家時,還戀戀不舍。

陳鳳霞看女兒的樣子,下意識地問了句:「明明,你想不想媽媽給你也蓋棟樓啊?」

鄭明明嚇了一跳,眼睛都瞪大了:「再蓋一棟樓?」

想,當然想,有自己的樓,就等於擁有了自己的城堡呢,好像童話故事裡頭的公主一樣。

哪個小姑娘沒個公主夢啊。

然而鄭明明隻心神搖曳了一瞬,就本能地搖頭拒絕:「不用了,媽媽,我們家有一棟樓夠住了就好。」

她家還欠著包工頭叔叔的三萬塊沒給呢。

陳鳳霞卻盯著女兒的眼睛,認真道:「錢不是問題,你告訴媽媽,想還是不想?」

鄭明明抿了抿嘴唇,到底還是點了點頭,承認了心中的渴望。

她告訴自己,沒關係的,媽媽不會罵她。不管她想做什麼,想要什麼,就是爸爸媽媽給不了,媽媽也不會生氣罵她。

陳鳳霞露出了笑容,扌莫了扌莫女兒的腦袋,像是自言自語一般:「想的話,媽媽來想辦法。」

什麼辦法?她現在也不知道。但辦法總比困難多。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嘛。

鄭明明看著媽媽的樣子,卻又突然間改了主意:「媽,我不要了。」

陳鳳霞奇怪,女兒從小到大都不是一個碰上困難就打退堂鼓的人啊。怎麼現在又往回縮了?

鄭明明皺著小臉,支支吾吾:「我,那個,月仙嬸嬸會不會再挨打啊?」

在村裡頭蓋房子,肯定得有錢有地。

他們家正在蓋的那棟5層樓,宅基地是小宇哥哥的爸爸幫忙解決的。

那現在要蓋的樓呢?

媽媽肯定不會再去找小宇哥哥的爸爸,因為他不好。他有老婆了,外麵還養了女人。這叫包二奶,可壞了。

誰願意跟這種人來往?

可媽媽不找他幫忙,還能找誰呢?

媽媽前頭都沒提要蓋樓的事,今天跟月仙嬸嬸說過話,就講還要蓋一棟樓。那這事肯定和月仙嬸嬸有關係。

小姑娘憂心忡忡:「媽媽,小宇哥哥的爸爸會不會還打月仙嬸嬸啊?」

他爸爸都在外頭有人了,肯定不會支持他媽媽要做的事。一個想做,一個不讓,當然會吵起來。

他爸爸又不是自己的爸爸,從來不動手打人。那人看上去就好凶。

陳鳳霞吃了一驚,趕緊追問女兒:「他打月仙了?你聽誰說的?」

壞了,這兩口子已經到這地步了!黃大發那個畜生打老婆連兒子都不避諱了?

女兒除了從小宇嘴裡頭還能從哪兒知道這事啊?

鄭明明卻一本正經:「我看到的啊。上次月仙嬸嬸不是被打的鼻青臉腫,還戴著口罩墨鏡到醫院去看病嗎?我們班同學的媽媽挨了打就是這個樣子。她怕我們看到呢,但我們班還有同學的媽媽在醫院當護工,一眼就認出來她了。」

陳鳳霞懸著的一顆心這才落地,這都哪跟哪兒啊?

她有些哭笑不得,又有些心頭鬱結,隻能扌莫了扌莫女兒的腦袋,認真道:「月仙嬸嬸沒挨打。那天她是眼睛發炎了,怕太陽刺眼睛。戴口罩是怕臉上曬黑了。」

媽媽的解釋太勉強,鄭明明沒辦法相信。

那天她看到了,小宇哥哥的爸爸抱著另一個女人呢。

電視裡頭不都這麼演的嗎,原配跟二奶撞麵起沖突,男的肯定會幫二奶。

他們兩個加在一起,月仙嬸嬸怎麼可能是對手?

陳鳳霞不知道該如何跟女兒解釋這件事。

明明再聰明,也畢竟隻是個9歲的小姑娘。她要如何理解大人的世界的骯髒事呢?

鄭明明沒得到媽媽的解釋,就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那月仙嬸嬸會跟小宇哥哥的爸爸離婚嗎?就像舅舅要跟舅媽離婚一樣。是不是舅舅在外頭也有了人啊?」

陳鳳霞徹底傻了,完全沒料到女兒居然能夠發散性思維到這麼廣這麼深。

隻是她完全跑偏了,陳文斌家的事還真不是這樣。

當媽的人不無擔憂:「你怎麼會這麼想?是佳佳跟你說的嗎?她爸爸媽媽還在吵架?」

鄭明明搖搖頭:「沒有,好像不吵了。不過不是說男人有錢就變壞嗎?」

陳鳳霞這回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她知道女兒喜歡看書,自己也從來沒攔著。但是她姑娘看的書未免也太雜了些,怎麼什麼都有啊!

陳鳳霞搖搖頭,認真地告訴女兒:「不是這麼回事,夫妻吵架原因有很多。到底發生了什麼,可能隻有他們自己清楚。你下次可別在佳佳麵前說這個話,沒憑沒據的,那是張嘴就來。」

公交車來了,母子三人上了車。

車上人不多,鄭明明特地拉著媽媽坐到了後麵。

她要和媽媽說悄悄話呢,不能讓司機叔叔跟售票員阿姨聽見。

小姑娘坐在媽媽身旁,靠著媽媽的胳膊撒嬌:「我隻跟媽媽講呢。」

陳鳳霞懷裡頭還抱著兒子,不方便伸手揉女兒的腦袋,就也把臉貼過去蹭了蹭:「那好,你就跟媽媽說吧。就是別人的家務事,媽媽講不清楚也管不了,咱們隻能過好自己的日子。」

鄭明明點點頭,像是理解了。

車子開起來的時候,她又一次問媽媽要保證:「月仙嬸嬸真的沒有挨打嗎?」

陳鳳霞點頭,語氣肯定:「沒有。你想啊,要是打的那麼厲害,她今天臉上是不是應該還腫著啊?」

鄭明明想了想,勉強接受了媽媽的說法:「那倒也是,我們班同學的媽媽臉腫了半個月呢,聽說都沒辦法出去見人。」

陳鳳霞下意識脫口而出:「那他爸媽沒離婚嗎?」

都打成這樣了,那個家裡頭哪裡還能再待下去?要是不早點兒離婚的話,說不定下回她要進的就不是醫院,而是火葬場了。

鄭明明搖頭,語氣困惑:「我也不知道,他們家好像有些奇怪。」

陳鳳霞總不好讓女兒去八卦人家的家務事,就隻能趁機給女兒做科普:「那你記得了,以後千萬不能跟老打人的人在一起。無論男的女的。」

鄭明明到底是小孩,注意力很快被轉移了:「女的還打人啊?」

不都是男的打女的嗎?

陳鳳霞笑了:「這事兒可不分男女。」

上輩子住他們家樓下的小夫妻,當體育老師的妻子就有暴力傾向,三天兩頭將丈夫打得鼻青臉腫。

最後男方終於忍無可忍,直接將女的告上了法庭,還鬧出了社會新聞。

那時候好多人都說那男的沒氣度,鬧這麼大,多沒臉。

作為同個小區的鄰居,陳鳳霞卻不願慷他人之慨,替別人大度。家庭暴力這種事,無論男女都不對。都犯法了,人家憑什麼不能告?

但這種事跟女兒好像又說不清楚。

陳鳳霞想了想,就隻能強調:「那種控製不了自己要動手的人,咱們就離他們遠一些。你是爸爸媽媽的心肝寶貝,我們都舍不得動你一下,哪裡能讓外人欺負?」

鄭明明還沉浸在女的打男的巨大震撼中,聽了媽媽的話,她突然間冒出一句:「那月仙嬸嬸去學功夫吧。少年宮就有跆拳道班,專門教人功夫的。」

陳鳳霞跟不上女兒的節奏,直接瞠目結舌:「啊?」

鄭明明卻一本正經:「小宇哥哥的爸爸在外頭有人,肯定會對小宇哥哥跟他媽媽不好。他又高又壯,要是打起來,月仙嬸嬸會吃虧的。可如果嬸嬸會武功的話,他就打不過她了。」

陳鳳霞呆若木雞,已經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女兒的話。

女兒成長得飛快,自己這個當媽媽的都跟不上了。

鄭明明卻越想越覺得有道理,沒錯,她今天看到的書上有一個成語叫未雨綢繆。

她查過字典,知道是天還沒有下雨,先把門窗綁牢。

學了功夫不就是綁牢了門窗嗎?到時候就算風雨交加,那月仙嬸嬸也不怕了。

陳鳳霞聽女兒一五一十的分析,卻笑了,意味深長道:「明明,有的事情不是光用功夫就能解決的。月仙嬸嬸是大人,她有自己的打算。蓋樓房就是她的綢繆。」

鄭明明疑惑,房子怎麼能夠打敗小宇哥哥的爸爸嗎?他那麼高那麼壯。

陳鳳霞看女兒被難倒的模樣,忍不住起了促狹心,故意逗小姑娘:「他再高再壯也打不倒房子呀。」

鄭明明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那是月仙嬸嬸的房子。到時候他要是敢打她的話,她跑回自己的房子把門鎖上,他就沒辦法進去了。」

陳鳳霞這回真樂了,別說,女兒想象力豐富。這種解釋還真有點兒歪打正著的意思。

鄭明明又點頭,自言自語一般:「要是來不及跑過去的話,跑到我們家樓房裡也行。我們不放小宇哥哥的爸爸進來。媽媽,那我們想辦法多蓋幾棟樓房吧。」

陳鳳霞點頭,痛快地答應女兒:「好,我們多蓋樓房,給你小宇哥哥跟月仙嬸嬸也留好位置。」

大女兒這才放下心來,露出了心滿意足的笑容。

然後她又「哦」了一聲,恍然大悟:「我知道吳若蘭媽媽為什麼不跟他爸爸離婚了,肯定是因為她沒自己的房子。離婚走了,她就沒地方待著了。」

陳鳳霞想跟女兒解釋什麼是夫妻共同財產,但又感覺這事情有些復雜,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鄭明明已經自顧自地點頭,語氣篤定:「沒錯,就是這樣。他媽媽沒有自己的房子又不掙錢,他爸爸打她,他她都不能躲。不然跑出去了,她要怎麼生活?就跟娜拉一樣。」

陳鳳霞開始暈頭轉向,娜拉又是誰呀?他們班同學嗎?可既然是小學生,那肯定是父母養啊。難不成她離家出走了?

鄭明明噗嗤笑出聲,眼睛都笑彎了:「媽媽,你不知道娜拉嗎?娜拉就是《玩偶之家》裡頭的人啊。她丈夫不尊重她,她離家出走了。不過魯迅有篇文章叫《娜拉出走以後》,說她離開了家也沒出路,因為她沒有謀生能力。」

魯迅先生,陳鳳霞倒是知道。新中國成立以後上學的孩子,就沒有不知道魯迅的。

可是她女兒現在才上四年級,就開始讀魯迅的文章是不是有點早了?還有那個什麼《玩偶之家》,聽著就感覺好復雜。

陳鳳霞唏噓不已,現在小學生的世界就已經這麼復雜了嗎?還是她家明明跟別的小朋友不一樣啊。

她實在沒能力在娜拉的話題上發表意見,就隻能根據女兒描述的內容闡述自己的觀點:「所以女人得有自己的事業啊。這樣就是碰上糟糕的事了,還有安身立命的地方。」

鄭明明眼睛亮晶晶的,語氣驕傲:「就跟媽媽一樣,是不是?以後我也會和媽媽一樣的。」

陳鳳霞感覺愧不敢當,立刻認真地強調:「你會比媽媽更出色,將來你一定會是最優秀的姑娘。」

她能做的就是竭盡所能為自家優秀的兒女打下基礎,盡可能向上托托,好讓他們站得更高。

嗯,站在高樓大廈上才能看得更遠啊。

所以,還得想辦法蓋樓。

至於要怎麼蓋,那再想辦法吧。

她給自己打氣,帶著兒女坐車回市區。

臨下公交車的時候,陳鳳霞又叮囑了一句女兒:「你不要跟小宇哥哥說他爸爸媽媽的事,知道嗎?」

這事情要不要讓那孩子知道,得胡月仙自己決定。他們不應該插這個手。

鄭明明不假思索:「我才不說呢,我不在背後說人。」

陳鳳霞撲哧笑出聲,就盯著女兒不說話。

鄭明明卻半點兒都不心虛:「媽媽不是外人,我隻告訴媽媽。」

當媽的人笑著點頭,肯定了一句:「對,今天你表現就很好,沒有當著月仙嬸嬸的麵說她被打得鼻青臉腫。」

不然自己真是要尷尬得挖個地洞把自己當成白菜蘿卜藏進去了。

鄭明明毫不猶豫:「我才不說呢,月仙嬸嬸都把自己打扮成那樣,肯定是不想讓人知道啦。」

她才不傻呢,沒事讓別人不高興。

就好像他們班的吳若蘭的媽媽,人家被打成那樣,自己偷偷扌莫扌莫的去醫院,肯定不願意鬧得滿城風雨啦。

結果陳誌強他媽媽是個大嘴巴,看到就看到了唄,還非得跑回家告訴她兒子。

嗬,陳誌強的嘴巴比他媽媽還大,立刻傳的全校都知道了。

那段時間吳若蘭恨不得殺了他,因為好多人都拿這件事到吳若蘭麵前去說嘴。

「我就不說。」鄭明明驕傲地告訴媽媽,「吳若蘭說要跟我當好朋友,我才是值得交的朋友。陳誌強他媽媽慘了,她大嘴巴被投訴了,醫院把她調到其他地方去了。她原先呆的地方還有外國人給小費呢,每個月拿的錢比工資高多了。」

陳鳳霞聽著,估扌莫著這是高級私立醫院,說不定還有外資背景。

看樣子那位吳若蘭的家庭條件不錯,不然他媽媽也進不了這樣的醫院看病。

隻可惜呀,再好的條件碰上家暴的男人也不行。說不定哪天就被打死了。

鄭明明還在小得意:「我倒是覺得她活該。人家又沒惹她,乾嘛非得說讓人不痛快的話。人家不生氣才怪。我就從來不說。」

陳鳳霞笑著誇獎女兒:「很好,我們明明可比媽媽聰明。」

她也知道這個道理呀,可是好多時候,她都忍不住。

女兒可真是比自己強千百倍。

她伸手戳戳懷裡頭小兒子的胖臉蛋,認真地告誡:「你可得好好跟你姐姐學。」

小胖子立刻扭著小腦袋,小屁股都撅了起來,賴在媽媽身上不肯下來了。

鄭明明真情實感地發愁:「媽媽弟弟這樣子,會不會從小豬豬長成大豬豬啊?」

小豬豬還是比較可愛的,大肥豬就算了吧。

她想到大肥豬,就想到過年的時候殺年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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