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咋像個跟班？（1 / 2）
很多年後，葉南兮在回憶起這段過往時，她後悔了，如果沒有這倉促的相遇，就沒有絕望窒息的未來。
當然，這是後話，沒人可以預知未來，也沒人可以放棄現在。
一天晚上從陽台向外望去，院子裡燈火暗淡，學生們早已入睡，葉南兮以為整個學校隻有她自己清醒著。
胖坨在床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半眯著眼睛盯著葉南兮，它似乎也發現了媽媽心底滋生的難過情愫。
「吱呀——」隔壁屋的蔣佳璐悄悄下樓，穿過宿舍樓來到了葉南兮陽台前的空地上。
她站在燈光明暗交界處，身影被拉的老長，看不清在做什麼，隻是顯得過分淒涼。
「我累了，別逼我好麼——」
「我已經按照你們的意願生活了22年，放過我吧，求你們了——」
慢慢蹲下的蔣佳璐忍著眼淚一字一頓，跟電話那頭的父母抱怨著。
是的，太累了，做明星太累了，每天帶著麵具太累了，沒有自由太累了，被資本牽著走太累了，合約還有3年到期太累了，沒有選擇權太累了……
蔣佳璐已經不是第一次想去死了，但她不能，她無法原諒自己的膽小，也無能為力改變現狀。
她就像個提線木偶一般，在父母常強年累月的高壓教育下，她反抗的萌芽被碾碎過無數次，同樣被碾碎的還有對生活的向往。
她絕望的想著，這輩子，難道隻能如此了嗎？
*
葉南希隻能看到一個蜷縮在路燈旁的黑影：這個人，得有多孤獨啊。
即便是這樣，葉南兮也沒有下去陪她的念頭，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隻想保持距離，本來就不熟，何必裝熱絡。
拉上陽台的窗簾，葉南兮轉身回到床上準備睡覺。
她不是一個熱情的人，或者說，她的熱情隻給了自己人。
所以，即便和蔣佳璐加上微信，也不一定能做朋友。
兩個孤獨的靈魂不一定能相互慰藉，視而不見有可能是最好的選擇。
至少此刻，葉南兮是這樣想的。
*
這次來支教，葉南希打算把劇本寫完再走，時長大概是3個月左右。
時間不長不短，能做很多事。
恰逢雨天，沒有寫稿子的欲望，葉南兮決定把最重要的事情做了——動手做一個桌子。
她得把趙誌從垃圾場裡撿來的、釘子外漏的破爛桌子給扔掉。
葉南兮信誓旦旦，在網上搜做了無數教學指南，她選擇了最簡單的一種。
然後，腦子覺得自己會了，但是，葉南兮忘了，她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手工廢物。
動手能力真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爛到了極致，怎麼形容呢，就是最簡單的兒童樂高她都沒有搭成過。
在莫名其妙自信心的驅使下，葉南兮上完課就直奔儲藏室，找好廢棄的木料和工具，開始跟視頻一步一步學。
鋸木頭、打磨、粘合、釘釘子、拋光、上油、畫畫……
她就像個老鼠，在廢棄教室一陣倒騰，但是費半天勁，最後木頭還是木頭，釘子還是釘子，別的沒弄好，自己手指頭倒是被弄了不少傷口。
葉南兮氣炸了，抱著電鑽打算去狙擊趙誌讓他過來幫忙。
在牆角轉彎處，葉南兮差點和下課回宿舍的蔣佳璐撞個滿懷。
葉南兮嚇了一腦門子汗，嘴角扯出一個牽強的微笑：
「中午好，蔣老師。」
說完，葉南兮頭也不回的與蔣佳璐擦肩而過，氣勢洶洶地沖向趙誌辦公室。
蔣佳璐一頭霧水，看樣子葉南兮是找人報仇去了，她走了兩步，發現倉庫門開著，裡麵滿地都是木頭渣子，旁邊的凳子上還在循環播放《如何製作一張桌子》的短視頻。
蔣佳璐腦子裡出現一個場麵：一個姑娘坐在這，費半天勁做不好一張桌子，氣沖沖出去搬救兵。
一合計，這不就是剛剛的葉南兮嗎。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然動手幫個忙。
她剛蹲下，就聽到了外麵的腳步聲，蔣佳璐下意識躲到了牆角，可能是這麼多年躲私生飯和狗仔躲出職業病了。
葉南兮沒有抓到趙誌，像一隻泄了皮球喪喪的回到了儲藏室，她孤身一人，把自己弄好的木料重新切割，拚湊，然後眼睜睜看著他們坍塌。
反復好幾次，葉南兮氣的坐在地上，莫名的煩躁，崩潰的想哭。
她就是這樣，做不到的事情先哭一場，哭過後果斷放棄。
看著挫敗的葉南兮，蔣佳璐嘴角漏出一絲笑意，很淺，淺到她自己都沒注意到。
她慢慢走到葉南兮身後，一個影子突然出現，葉南兮抬頭看見一個大活人，嚇得蹦起來，差點一個飛踹，還好收住了腿。
蔣佳璐假裝疑惑地拿起地上的木料問：「你在做什麼？」
葉南兮嘆口氣：「在做桌子。」
「自己動手？」蔣佳璐不太確定的繼續問。
「嗯，想自己動手，但是學不會，決定放棄了。」葉南希是個很容易放棄的人，她不愛強迫自己，也不愛爭搶，「算了」二字是她活了24年總結出來的人生哲理。
蔣佳璐是一個動手能力極強的人，因為沒辦法去旅行或者出去逛，所以不工作的時間，她就是宅在家裡拚樂高、做雕刻。
她饒有興趣的說：「我來試試。」
「你能行？」葉南兮不太相信的看著她。
蔣佳璐笑笑，略有自信回應著：「看不起誰呢？」
葉南兮識趣兒地站起來讓地兒，好讓蔣佳璐有施展能力的地方。
別的不說，她動手能力是真不錯，其實也不算特別強，隻不過是葉南兮太廢物，對比之下蔣佳璐可以封神了。
*
蔣佳璐一邊組裝、粘合、釘釘子一邊說：「好好的木頭，被你據廢了，還挺厲害，沒有一個是直線。」
葉南兮慫了慫肩膀：「第一次做，做不好很正常吧，你去做刺繡肯定也不行。」
蔣佳璐愣了一下，嘴角咧開一個淺笑。
還真不是蔣佳璐容易滿足，隻是她身邊很少出現和她開玩笑的人。
平時話都不說，本是一個挺活潑的小姑娘，生生被逼成了沉默寡言的老東西。
要不說，娛樂圈光鮮，但也吃人。
*
叮叮當當一陣，桌子終於弄好了，是個不規則形狀，看起來，怎麼說呢，有點另類但能用，已經很好了，畢竟都是用葉南兮搞廢的邊角料做的。
但是，貌似桌子做的有點太大了，葉南兮一個人根本搬不動。
如此一來，結果就隻能是，她們兩個人一起把桌子抬到了葉南兮房間的陽台上。
放好桌子的時候，正好落日餘暉灑進來，兩人同時望向遠方，歲月靜好如此而已。
蔣佳璐呆呆的站在玻璃窗前，看著遠處似有似無的雲，像是在等待什麼。
*
葉南兮順手把桌布、花瓶、書和杯子都放在了桌子上。
擺成自己喜歡的樣子，生活就是在這些瑣碎裡才美變好的。
葉南兮忙完，滿頭汗，從冰箱裡拿出飲料遞給蔣佳璐，她接下後順勢坐在了陽台的沙發上。
兩個人就這樣，無言的看著窗外的風景。
偶爾有鳥飛過，偶爾雲卷雲舒。
葉南兮側目，發現坨坨竟然趴在蔣佳璐腳邊，非常不要臉開始了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