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舊時事（1 / 2）
楚安在榻上坐著，屋內熏著香，是娘親親手做的蘇合香，濃重的香氣吸入鼻腔，味略苦辣。早先的時候，她是不喜歡的，嫌那香氣過於濃鬱。但是她發現濃鬱的香氣會掩蓋身上的狐味，便也喜愛用著這熏香。
床幔半散著，門窗關閉，屋內黑沉沉的，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扌莫著手裡的隱息木，是真的，她確定。隻要幫那個人拿到想要的東西，她就能真正擁有這件上古法器，隱藏身份，再也不受欺辱。
她走下床榻，伸手推開窗戶，陳舊的木板發出「吱呀」一聲，打破後院的寧靜，水裡的兩個年輕人同時看向她。
「啊呀！」她捂著臉，轉過身去，聲音略帶興奮地埋怨道：「你們好歹穿個衣服再站起來啊。」
萬樂和嵐如略顯尷尬，嵐如放開抓著萬樂肩膀的手，走向池邊，穿好衣服。白色襯衣包裹著濕噠噠的身體，長發沾濕，滴滴答答的水滴在腳邊的草上，晶瑩的水滴映出他雙腳，雙腳腳踝有著深深地疤痕，像是一個印記，刻在那裡，摩擦不掉。
嵐如催動內力，烘乾了身體，烘乾了頭發，唯有眼角的濕潤像是紮在那裡，揮之不去。
萬樂不明白嵐如的悲傷，不知道如何去安慰，隻好默默地穿好衣服，弄乾身體。
嵐如翕動著鼻子，鼻音很重，向房內偷往外看的楚安喊道：「你有什麼事，說吧。」
楚安鬆開手，打開房門，踩著月光，走向他們，院內安靜的隻能聽見她的走路聲。
嵐如收好情緒，略帶嘲諷地說道：「終於是藏不住了嗎？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楚安一怔，他早就知道了嗎？不對，不可能，杏花仙子隻對她一人說過這事，而且要她絕對保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否則會真的要了她娘親的命。
她晃了晃腦袋，打定主意，這個家夥一定是在詐她，抬起月匈脯，懟了回去：「什麼藏不住？不知你在說什麼？我來隻是想告訴你們，你們師父和娘親都被二樓那個女人抓去了，琉璃燈上的異獸就是他們。」
八角琉璃燈，鎖孤魂，困野鬼，鎮百妖，是女媧娘娘留下來的仙寶。任何妖魔鬼怪也逃脫不了琉璃燈的恐怖念力，像是活物一般，然後吞噬他們。被吞入的東西會顯示在琉璃燈的身上，像是等待審判一樣，漸漸地被消融殆盡，燈上的圖案也會消失不見，從此黃泉地府，天上人間再無此物。
「對」，萬樂眯起眼睛，眸中的殺意在月光下顯露，像是等待捕殺獵物的猛獸，凶猛殘忍，低沉著聲音說道，「小如，我就是來找你商量的。」
「要我說，我們就直接沖上去，質問她，我們三個人還怕了她一個人不成。」少女搖晃著腦袋，雙手叉著月要。
「不行，她的法力遠超我們想象，你們兩個人法力低微，僅靠我一人絕對不是她的對手。」嵐如略顯苦惱，早知道好好跟父王還有師父學習法術了。
「那就去問問她想要什麼？」萬樂神情淡然，從容一笑，道：「我們肯定有她想要的東西，不然她也不會找上門來，師父他們應該暫時無礙。」
三個人剛剛在房間門前站定，裡麵便傳出女子慵懶的聲音，「進來吧。」
嵐如走向前，擋在他們前麵，伸手推開門。
屋內彌漫著酒香，香氣繚繞，似真似幻。杏花仙子像是醉酒一般伏在案桌上，如墨的青絲隨意的灑在月要間。
萬樂看了一眼屏風，琉璃燈被收起來了。他給嵐如使了一個眼色，嵐如點頭表示知道了。
還未等他們開口，她撐著下巴，抬起望著他們，舌頭微微打結，道：「想要救他們，拿古榕樹裡的東西來換，隻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後，我可不敢保證他們的死活」。說完又趴在桌上，沉重的呼吸聲響起。
三人扶額，這是喝了多少啊。
明媚清新的早晨，初秋的太陽照在屋簷上，屋簷的小獸睡醒了，睜大著眼睛，守護著這片天地。
三個人爭執了一夜，最終達成共識：找到古榕樹，把裡麵的東西交給杏花神，換兩位師父和楚安的娘親出來。
萬樂雙眸發紅，他是一定要救師父出來的，當麵問清楚師父，為何燒了他的宅院？為何對娘親的死袖手旁觀？然後，他要親手為娘親報仇。他拍著腦袋，但是為什麼又想不起來其他記憶？想不起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嵐如看著萬樂，雙眸深沉，眉頭緊鎖，思考著昨晚他說的話，什麼叫我們是在這裡認識的？他究竟想起了哪些記憶？師父固然重要，但也比不上裡麵的東西重要，孰輕孰重？他不會分不清的，還是說他變了，重生後的他已不再是他？
楚安抬頭望著清晨初升的太陽，初秋的陽光暖洋洋的，她想，一定要救出娘親，然後帶著隱息木，跟娘親隱姓埋名在人間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