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秋蟬悲（1 / 2）
花叢包裹的屋舍內，萬樂看著屋內的桌椅，都是上好的梨花木，雕刻著各式各樣的花鳥魚蟲、山川湖泊，是嵐如的手筆。
他想起那段歲月，他偷偷地帶著嵐如逃離禁錮了這個少年百年的海底，在四界遊山玩水，體驗各地的風土人情。嵐如說最喜愛人界，相對於其他的世界，人間的煙火氣是他最愛的，深海皇宮奢華無比，卻比不過人間的一年四季，晝夜交替。
他撫著蓮瓣蘭，這種花，在嵐如的房前便有一顆，卻是假的，隻是嵐如的二哥施的一個小小法術而已。所以，當他帶著嵐如走進那片開滿蘭花的山穀，嵐如像個孩子一樣，催動輪椅在花叢間恣意遊走，這才是屬於他的深海啊。
他找到一個僻靜地，建造了這間小屋，桌椅床榻書架，都是他們親自選材打造的。他負責製作，嵐如負責雕刻，他說要把看到的風景全部刻在這個屬於他們的世界裡。
萬樂的嘴角浮出淺淺的笑意，那時候是他最快樂的時光了吧。
嵐如伸手在書架第二層中間格子處扌莫索著，忽然眼睛一亮，找到了。他抽出書籍，是一本春宮圖。
楚安嘴角抽動著，一巴掌拍向嵐如的笑臉。
「你乾什麼？」
「我乾什麼？你看看你拿的什麼？」
「我是拿給阿樂看的，又不是給你的？」嵐如嘀咕著。
楚安沖他翻了一個白眼。
嵐如拿著書對萬樂說道：「阿樂，你還記得這裡嗎？你還記得這本書嗎？這是你從街市上淘來的，你還騙我說這是人間最流行的書籍。」
記得，他當然記得，他在街市置備物件時，發現一個小攤位，翻看之後，令他血脈噴張，感嘆人間真是膽大啊。他買了一本，偷偷放在嵐如看的書堆裡，躲在一旁暗自觀察，看見嵐如的臉色變得蒼白，轉而通紅，他笑的在地上打滾，還對著嵐如打趣道：「別生氣嘛，我就是看你天天一本正經的樣子，隻是想逗逗你而已。」
嵐如被他氣的幾天不肯同他說話，好嫌棄，完全不想搭理。
往事歷歷在目，卻早已物是人非。
萬樂撇過頭，看不見他的表情，道：「不記得了。」聲音平淡，聽不出悲喜。
楚安抱著雙臂站在那個滿頭白發的女子前，女子細長的眼睛帶著微微的笑意。她看了看萬樂，又看了看那女子，一拍手掌，驚嘆道：「你們真的好相似啊。」她又往前貼了貼，盯著女子的臉，「不過細看之下，眼睛卻是不像的。」
嵐如拽過楚安，一副真是大驚小怪的樣子，那肯定是相似的啊，這是爺費了好大力氣才聚集的楚安娘親的一縷魂魄啊。
萬樂的手變得顫抖，他看著床榻上那個醜陋的布娃娃，是他小時候唯一的夥伴。
怪不得，第一眼看見那個女子，就覺得熟悉無比，他不敢相信是娘親，娘親怎麼會在這裡。他也不敢問，他還要繼續裝作想起錯誤記憶的樣子。像是有什麼東西堵住月匈口，一絲鐵鏽的味道湧上口腔，他隻能不動聲色的給壓回去。
女子從床頭櫃中，抱出一個掐絲銀嵌寶石首飾盒，古老的咒語將裡麵的東西封印著。
她遞給嵐如，說道：「公子，這是您要的東西。」
「你是早就知道有人會打這個東西的主意嗎？」嵐如接過盒子，問道。
女子點點頭，回答道：「嗯，是神龜大人千裡傳音給我，讓我從樓內拿走古榕樹的。」
神龜，通曉萬物，千裡傳音，能傳入任何地方，它們是比神族還要古老的存在。
嵐如皺眉，這個神龜，如此幫助他們，究竟有何目的，怕是有大圖謀。
女子雙眸從始至終隻跟著嵐如一個人打轉，沒有看過萬樂一眼。萬樂苦笑，娘親怎麼可能在這個地方，在他跳入誅仙台後，怕是那群道貌岸然的神仙不會輕易放過她，一定是把她關在某處，讓他們天人永隔，永生永世不得相見。
嵐如拿著盒子，對萬樂和楚安說道：「東西已經拿到了，我們回去吧，不能耽擱太久了。」
那女子走上前，說道：「我幫你們吧。」
女子手指相扣，雙手高舉向天，明亮的光灑在她的白發上，指尖閃過閃電般的電光，劃破空氣，一個同他們進來時相同的旋渦出現在頭頂。女子大喝一聲，「起」，三個人感覺身體輕飄飄的，霎時被黑洞吸入。
萬樂終於噴出一口血，他認得那是娘親的法術，月華光印。這幫不要臉的混賬神仙，果然沒有遵守約定，他們對娘做了什麼？可是為什麼娘親不認他呢？他好想好想娘親，好想再被娘擁著，聽她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