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九重天碑(2 / 2)
見愁的目光也被吸引了。
「那是什麼?」
扶道山人咂扌莫咂扌莫嘴,頗為不屑:「不過就是九重天碑,也沒什麼好看的。」
說著,他抬步朝著那邊走了過去。
見愁一時無言,不是說沒什麼好看的嗎?你往那邊走什麼?
她真是一點也跟不上扶道山人的想法了。
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連忙跟上。
不斷有人從她身邊走過,不過也沒人多看她一眼。
顯然,在這種不斷有人來不斷有人往的地方,沒有人會注意到這樣普普通通的一個煉氣期修士,更不用說前麵那個邋遢的老頭兒了——
在十九洲,這種特立獨行的修士一抓一大把,大家都不稀得看了。
當然,在看見扶道山人抱著的白鵝的時候,依舊有人嘴角抽搐。
「九重天碑是什麼?這不是柱子嗎?」
見愁是真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起名,當然,她最好奇的還是這到底是乾什麼的。
扶道山人手一指遠處的聞道碑,道:「山人我估扌莫著,鼓搗出九重天碑的無聊家夥,必定是想要學那聞道碑吧。那是咱們十九洲很有名的一個故事,回頭師父空了講給你聽。」
既然他說空了再講,見愁也就點了點頭沒多問。
她忍不住要左右看看,這些走過去的人都是修士,興許隨便抓一個出來,修為都比自己高,這種感覺挺奇妙的。
見愁有些奇異的緊張,握緊了扶道山人之前給了沒收回的九節竹,或者說——
破竹竿。
扶道山人一麵朝前麵走,一麵續道:「這九重天碑,你看,最左邊這個最矮,依次升高,代表的是修煉的九重境界。依次是煉氣,築基,金丹……最後一個是通天。每一重天碑上都烙有名字,乃是當世那個境界之中的最強者。」
「每個境界之中的最強者?」
見愁一下明白了。
她重新投向九重天碑的目光,一下變得有些奇怪。
「嘿嘿。」
扶道山人不用回頭都知道見愁臉上是什麼表情。
「年輕人哪,向往吧?是不是想有一天自己的名字也烙在上麵?師父可告訴你,你一會兒過去,可得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山人我的名字也在上頭呢!」
當世,當前境界,修為最高。
如果在那個境界裡,這個修士沒有被打敗過,他的名字就可以保留在九重天碑上。
扶道山人如今的境界雖然高了,可他年輕的時候,卻是有過不敗紀錄的,所以在某幾重天碑上,依舊能找到他的名字。
見愁知道扶道山人一定是許多年前的天才人物,可在真實地接觸到這種象征著榮耀的九重天碑時,卻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與澎湃。
她不知道這到底是什麼帶來的。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九重天碑的近處。
站在下麵朝上麵望,便能看見玄青色的石質上,鐫刻著不少的名字,從底部開始,一個一個往上,鐫刻的痕跡越來越新。
此刻第二重天碑下,站了不少人。
而上麵,一個個名字,都是觸不可及的傳奇。
見愁好奇地看過去,耳邊傳來許多修士說話的聲音。
「如今的昆吾真是了不得啊。」
「都說中域左三千專出驚艷之才,沒想到這次被昆吾給捷足先登,哎,十日築基啊!真是想都不敢想!」
「這才過去幾天啊?這位的名字竟然就刻上來了,我不敢信……」
「築基巔峰,天外劍周承江啊!竟然敗給一個才踏入修行界十三天的人!」
……
扶道山人與見愁,幾乎同時僵硬了一下。
扶道山人是因為自己百日築基,而那些人說的卻分明是「十日築基」,這不就是橫虛老怪的那個新收的徒弟嗎?
這裡是九重天碑啊!
現在距離橫虛老怪那徒弟築基才過去了三日,怎麼可能就在這裡烙名?
扶道山人不信。
他想也不想,直接穿入人群,抱著大白鵝就擠了進去,一麵擠還一麵喊:「見愁丫頭,快來一起看看!」
站在原地的見愁,隻覺得自己渾身的鮮血都要逆流,無數的冰渣子混合在她的血液裡,不斷地沖撞在她的身體裡,讓她抬一步,都顯得艱難無比。
然而,她還是往前麵走了。
距離玄青色的二重天碑越近,她血液裡咆哮的冰渣子也就更凶猛。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周圍不斷有聲音傳入她耳中,她也能看見扶道山人那憤怒的表情,世間萬象都飛快從她眼底掠過。
見愁的腦子裡,卻空空一片。
她緩緩抬眸,從二重天碑的底部開始,一點一點往上麵看。
這上麵鐫刻著的,是一個又一個的名字,他們可能已經隕落,可能已經成為傳說,可能現在還光華璀璨……
見愁目光所及之處,這些名字都飛快地閃了過去。
最終,她的頭越抬越高,視線也越移越高。
仰視。
在看見最頂上那個名字的剎那,見愁覺得血液裡那些冰渣子仿佛就要坡地而出!
然後,它們安靜了,不動了,甚至慢慢地開始消散。
一路上,見愁都在想,那個昆吾十日築基的驚艷之才,會不會是謝不臣。這一個疑問,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一樣,壓在她心上,而如今,這疑問一下解開了。
她四肢百骸之中,又開始有暖暖的溫度漫散開去。
謝不臣。
仿佛心裡最沉重的一塊石頭落了地,仿佛心裡最沉重的一種仇恨紮了根。
見愁任由它們生長著。
刻在二重天碑上的一筆一劃,像是刻在她傷痕累累的心上。
她站在這裡,卑微地仰視著那個曾經的夫君,看著他的名字高高鐫刻在頂部,遙不可及。
真是陌生得快要認不出的名字。
有人嘆:「二重天碑最高,築基修士最強,如今他可算得上是金丹以下第一人了!」
金丹以下第一人,謝不臣。
見愁聽了,竟然慢慢勾唇一笑。
「師父,我們走吧。」
她淡淡地說著,目光順著這高高的九重天碑望去,九根石柱仿佛通天,整齊地排列開去,最後一根通天九重更仿佛插上雲霄。
一根,兩根,三根……
一重,兩重,三重……
九重天碑呢,謝不臣不過才到第二重而已。
今日,她見他名姓如此,不知他日,他見她名姓,當如何?
她慢慢收回目光,隻想:修行的路,還很長,很長。
這反應,真是大大出乎了見愁的意料,她用一種近乎愕然的神情瞧著扶道山人。
扶道山人恨得牙癢癢,他舉起自己手裡的小石頭來,使勁兒地捏著,就仿佛捏著那張遂的骨頭一樣。
「山人我好不容易收了個女徒弟,整個崖山都找不出第二個姑娘家來!他還想挖牆腳?娘的,回頭領著那群臭小子乾了他!」
見愁沒隱瞞,她自己也覺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