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拆穿(2 / 2)
隻是見愁嘴一張,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是謊話連篇,實在叫其餘三人有些汗顏。
裴潛畢竟是北域修士,在中域的地盤上,向來不高調,也生怕惹出什麼是非,壞了自己大事,如今有見愁出麵,再好不過。
原本見愁以為,自己這一番話出來,對麵那一撥人怎麼也應該有點表示。
沒想到,他們竟然都露出奇怪的目光來,有幾個人甚至對望了一眼,似乎同時在用傳音交流情況。
見愁的眉頭又皺緊了一分。
看來,情況不那麼簡單。
過了好久,對麵才有一年老的白發修士站出來,道:「不是你們殺了剪燭派那一名女修嗎?」
「什麼?」
出聲的不是見愁,而是秦朗。
他下意識地就看向了見愁。
這一下,所有人也都隨著他這一下,齊刷刷地看向了見愁!
是她殺的?
咕嚕。
是有人吞咽口水的聲音。
對麵的修士,已經有人忍不住握緊了刀劍,慢慢地後退了幾步。
忌憚。
這是絕對的忌憚。
見愁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
她自己下的手,自己清楚。
趙雲鬢不可能給毫發無傷,卻也不可能直接斃命,如今竟然說死了?
這怎麼可能?
她的目光,慢慢從站在對麵這一群人的身上掠過。
每個人臉上都藏著一分兩分的畏懼。
見愁開口道:「還請諸位道友不要誤會,我等五人雖與趙雲鬢等二人發生爭鬥,卻絕不曾傷及她性命。不知可否請諸位將此事來龍去脈告知我等?」
站在老梨樹下的幾個人,又不禁對望了一眼。
其中一個老成持重的老嫗走了上來,搖了搖頭:「如今剪燭派趙雲鬢已經離開了采藥峰,帶走了那一名女修的屍身……」
他話音未落,見愁目光霎時鋒銳如刀:「活著的是趙雲鬢?!」
見愁身後,裴潛也是眉頭立刻皺緊。
這怎麼可能?
之前在電光一閃的時候,他們分明看見是趙雲鬢站在那裡,發動了針對他們五人的攻擊,並且被見愁一腿反攻過去。
要說受傷最重,必定是趙雲鬢。
難道之前那一名女修也受到了波及?
一開始這一群人說有剪燭派的女修死了,他們無一例外,都以為是趙雲鬢!
誰曾想,眼前這老嫗一句話,竟然說趙雲鬢或者,另外一個死了。
竟是他們先入為主了?
站在他們對麵的一行人,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在驚訝什麼。
老嫗的聲音顯得沙啞又低沉,杵著拐杖道:「親眼所見,難道有假?」
「……」
見愁等人一時無話,完全不知道這中間到底出了什麼差錯。
老嫗續道:「老身觀那剪燭派趙雲鬢走時,麵目猙獰,怕不像是個要善罷甘休的。這黑風洞前,怕將起風雲。我等也不參與到這等的爭鬥之中,隻想趁著黑風洞如今風還不大,進去一探。至於來龍去脈,諸位隻需離開采藥峰,回到飛天鎮,想必就能得知。我等對諸位亦無惡意,但求兩邊安生。」
一句話,你們殺你們的,我們探我們的,兩不相乾。
見愁聽了這一番話,依舊是沉默。
站在旁邊的裴潛心知這局麵似乎有異常,忍不住傳音給她道:「先走為妙。」
腦海之中忽然響起聲音,倒叫見愁一怔。
她側頭看了裴潛一眼,終於還是微微點頭,而後回首對老嫗拱手道:「多謝前輩提點,那我等便先告辭了。」
說完,見愁毫不猶豫,直接身化一道琉璃金光,一路朝著亮堂堂的懸崖之上飛去!
裴潛看了一眼對麵老梨樹下一副戒備姿態,卻沒有動手的眾人,心也放下來一些,立刻跟了上去。
舍身岩上,旭日已高高掛起。
因為即將到黑風洞風最大的時候,今日這懸崖之上,已經看不見更多的人影了。
見愁回首朝懸崖下一望,雲霧在下麵浮動,三道毫光先後沖出,正是裴潛、秦朗、周輕雲三人。
三個人都落在了舍身岩上。
方才下意識一眼看向見愁的秦朗,頗為尷尬,張了張嘴,想要對見愁說話,卻說不出來。
反倒是周輕雲,對著見愁一拱手,聲音略帶沙啞,道:「飛天鎮將成是非之地,我二人向來閒雲野鶴,不愛摻雜在這紛爭之中,便不多留了,兩位,告辭。」
見愁嘴唇勾得極淡,卻沒說話。
裴潛禮數倒還算是周全,也一拱手,清風一吹,是朗朗正氣:「後會有期。」
於是,周輕雲直接一拉秦朗,兩個人重新乘風而起,消失在了天際。
「裴道友還不走?」
見愁望著天際許久,終於慢慢收回目光,看了裴潛一眼。
天上的驕陽,鍍在裴潛的身上,如同一輪紅日一樣灼灼,他也看著見愁,隻道:「我從北域而來,也的確不願沾染是非。不過,裴某心下卻很好奇,無愁道友這般的人物,不該在中域毫無名聲。」
「裴道友,我也曾聽過一個故事。」
見愁忽然笑了起來,眯眼。
裴潛一怔:「故事?」
見愁點了點頭:「故事。相傳數百,或者上千年前,北域的陰宗出了一名叛徒,後來拜入陽宗,竟然以一人之身,習得了陰陽兩種截然不同的功法,並且成為一名煉器宗師。」
說到這裡,她的笑容濃了起來。
裴潛瞳孔劇縮,然而下一刻便鬆了下去,垂眸再抬起,已經一片淡然:「陰陽兩宗竟然還有過這樣的事情,著實讓人不敢相信,連我在門中的時候都不曾聽過,看來中域左三千果真是風流人物盡出之地。」
那一個故事,是她得到鬼斧的時候,扶道山人講給她聽的。
對裴潛這樣毫無意義的話,見愁不置可否。
裴潛似乎頗為感興趣,竟然續道:「不過,這個故事裴某卻不相信。陰陽兩宗的功法,截然不同,這一點天下都知道,尋常人稍一修煉便會爆體而亡,這個人怎麼還有可能成為一名煉器宗師?」
「故事而已。」
見愁依舊沒有反駁,聲音淺淡得很,被風一吹也就散了。
「編故事的人還說,此人融匯貫通兩家功法之後,竟然煉製出了一枚兩儀珠,有溝通陰陽兩界之能。這一枚珠子,原本鑲嵌在一把巨大的鬼斧之上。」
兩儀珠?
裴潛的目光頓時變得奇異起來。
他緊緊地盯著見愁,像是想要看穿見愁到底在想什麼一樣。
「嗬。」
過了很久,他才忽然輕鬆一笑:「無愁道友這個故事,說得有鼻子有眼,裴某都要以為是真的了。」
他一笑,見愁緊繃的身體也放鬆了下來。
她目光溫和又平靜,順著裴潛的話道:「是啊,我自己都要以為是真的了。」
「哈哈哈……」
裴潛的輕笑,一下變成了大笑,原本便是正氣滿身,如今站在這懸崖之上,竟然陡然爆發出一股奇異的狂氣來。
他笑。
酣暢淋漓。
見愁就聽著這樣的笑聲,靜靜地看著意態忽然張狂起來的裴潛,或者說……
本性畢露的裴潛。
無言。
笑了好久,裴潛才停下來,像是終於盡了興。
他臉上還帶著殘留的笑意,悠然開口:「無愁道友,你可知,這故事並不討人喜歡?北域陰陽兩宗爭鬥不休,若有此等事出,勢必引發一場腥風血雨。你說,在故事中的人,羽翼還未豐滿之前,要怎麼對待這個亂講故事的人?」
他望著見愁,見愁望著他。
眉心之中光芒一閃,霎時便有無盡的星點從她祖竅之中漫出,狂風從見愁腳下席卷,一座一丈六尺的鬥盤,瘋狂旋轉。
那一點點的星芒,落入見愁慢慢展開的手掌之中,化作一道斧頭虛影,漸漸凝實。
裴潛的表情,忽然變了。
近乎悚然!
一道流光從見愁指尖竄出,順著斧柄上猙獰的惡鬼圖紋盤旋而去,在斧頭脊背上那凹陷的圓孔處轉了一圈,終於漸漸點亮了斧身上那一枚「劈空斬」道印。
見愁手指緩緩收緊,手腕一轉,沉沉一揮,巨大的斧頭在空中劃過一道殘影。
鬼斧——
斜斜指地!
見愁眯眼一笑,似乎愉悅無比:「道友盡可一試。」
今我來矣。
錢缺一指毫光射出去,巨大的石壁上頓時濺開了無數的碎屑,一行字出現在石壁上:「金算盤錢缺駕臨此地,貨通十九洲,童叟無欺,」
秦朗愣住了!
見愁剛開口想要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