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漂浮的崖山(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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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績?

實績當然還是有的。

薑問潮這幾年修煉不問世事,知道的事情也少,更不用說什麼昆吾崖山的兩位天才了,那也是最近才在路上聽到的。

所以,禦山行這麼一問,他隻能看向見愁。

比如跟周承江,跟戚少風,殺紅小界,黑風洞……

所以,應該是聊聊人生拔拔腿。

見愁忍不住憂鬱了起來,憋了好半晌,才道:「好歹也曾是負有天盤十三日築基的天才,這……修煉速度應該不會慢吧?所以能名列第一百,約莫也算是合理?」

「怎麼了?」

見愁心裡一跳,還以為自己暴露什麼了。

「……」

眼睛一瞪,禦山行直勾勾盯著見愁。

好像也不對,到現在她都沒有劍呢。

沒想到,禦山行竟搖頭一嘆:「虧本宗主還以為你是個機靈的人,這崖山的大師伯,乃是本宗主以為盛名之下其實難副的一位。你們可曾有聽聞她什麼事跡?好像在築基期的時候擊敗過一個剪燭派的小嘍囉?還有什麼離譜的拔腿?聽說前不久還在黑風洞,兩年沒出來了,不知道是不是交代在裡麵了。唉,這些都是傳聞,但有什麼實績嗎?你們說說?」

「傳聞……崖山是個靠臉吃飯的門派?」

見愁忍不住嘴角抽搐。

但是能說嗎?

所以……

憋了好半天,她忽然抬頭起來看禦山行,用一種極其肯定和贊賞的口口勿道:「宗主說得對,此人盛名之下其實難副,一定是因為長得太漂亮才被排在一百的!」

這話,有點奇怪的味道。

禦山行卻沒察覺,一聽見見愁竟然附和了自己,別提多高興了。

他手裡捏著那一本小折子,拍擊著自己的掌心:「就是嘛,你總算跟本宗主站在一起了!兩位道友,咱們都不靠臉吃飯的,以後一定可以踏踏實實,出人頭地!」

「對啊,反正崖山出來的修士,大多都長得挺好看吧,而且……老覺得哪裡的氣質不一樣。」禦山行一副「我見過很多崖山修士對這個很熟」的樣子,「反正當初崖山扶道山人座下的幾個弟子,都被排到了第一,二弟子曲正風、三弟子寇謙之、四弟子沈咎、五弟子白寅、六弟子陳維山、七弟子餘知非還有八弟子薑賀,無一例外!」

除去五師弟白寅和七師弟餘知非在外歷練已久,一直未歸之外,其他幾個見愁都見過,仔細一想,的確是儀表堂堂……

不過……

是因為臉?

她還是不信。

見愁忍不住問道:「這幾個人都被排到第一,結果呢?」

「結果麼?」禦山行仔細想了想,道,「曲正風是七百多年前的事了,參加小會的時候是元嬰中期,力壓昆吾趙卓,好一場大戰,最後獨登一人台;寇謙之一把問道劍縱橫千百修士,在最後一場混戰裡獨得了第一……」

禦山行竟然記得挺清楚,一一數來。

四弟子沈咎,惡戰一場後,惜敗於江流劍意嶽河之手,聽說左三千小會之後嶽河就被神秘人狂揍了一頓;

五弟子白寅,力挫當時昆吾新一輩的天才王卻,斬下了大旗,登上一人台;

六弟子陳維山,因為自言自語浪費時間,心地善良,被一名中域中等門派申陵出身的異才江含徵擊敗,事後當晚,江含徵被神秘人毆傷,掉了兩顆牙。

七弟子餘知非,一柄「我是劍」,拚著重傷,將橫虛真人座下第九真傳弟子崔十三與第十真傳弟子靳封打落擂台,同樣獨登一人台。事後當晚,崔十三與靳封兩人同樣被神秘人狂揍一頓,三日沒能下床。

「這裡麵啊,隻有崖山那個八弟子薑賀,之前三百年每次都要排他進前十,但他從來不參加,修行已經有三百來年,可修為還是金丹期。在崖山,這麼慢的速度也真是夠奇怪……」

一個人一個人地說完,禦山行聲音裡帶了點意猶未盡的味道。

「到了現在,智林叟似乎也知道這人不會參加小會,所以乾脆沒排了。」

是了,小胖子薑賀的修為現在也還在金丹期,之前從師門眾人的言語中,見愁隱約能感覺出薑賀的修煉似乎有什麼特別之處。

不過現在還不是深究的時候,她隻是……

「為什麼昆吾的人贏了都被揍了一頓?」

見愁聽的時候就很目瞪口呆了,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個麼……」禦山行笑了起來,一副神秘兮兮的口口勿,「左三千小會十大難解之謎裡,你這個問題,排第一。至於是誰,有人猜是昆吾有怨靈,也有人猜是崖山輸了不服氣,直接不講理把人揍了一頓,也有人說是昆吾的弟子贏了回去,門派之中有人嫉妒,所以一起揍了一頓……哎呀,簡直眾說紛紜,不知道今年會不會有人被揍,哈哈哈!」

「……」

為什麼總覺得有那麼一點點古怪?

見愁的臉色,變得難以言喻起來。

這些事情,薑問潮倒是已經聽說過,不新鮮了。

他笑一聲,也道:「三十年前,我也聽說過,不過近年來崖山收的弟子並不多,所以這種事發生的次數也少了,我總感覺的跟崖山脫不了乾係。」

「嘿嘿,所以這一次不知道會有幾個人被揍。這一次有崖山的湯萬乘,還有他們的大師伯見愁。」禦山行搓著手,已經興奮起來,「我相信一定有好戲看,如果那一位大師伯輸了……哇哈哈哈——」

「嗤。」

一聲嘲諷的輕笑,忽然插了進來。

「……」

禦山行的笑聲,一下停住了。

循著聲音,他皺緊眉頭,氣勢洶洶地直接一個扭頭,一下看見了平台的邊緣,站著一名獨身的少年。

一身暗紅色的長袍,像是染著濃重的鮮血,一眼看上去便讓人覺得陰沉壓抑。

袖擺長長,邊角似乎都要拖到地上,完全遮住了他垂在身側的兩隻手。

他整個人,就像是被這一件暗紅色袍子,籠罩了個嚴嚴實實。

少年修士的眉目原本算是頗為清秀,可偏偏籠罩著一股聚而不散的沉鬱之氣,讓人覺得陰沉而壓抑。

幽深的一雙瞳孔,帶著一種淡淡的暗紅顏色;一條暗紅色的血線,似乎是一條淺淺的傷痕,從他眉心處,順著整個挺直的鼻梁劃下來,到鼻尖前半寸處止住,留下一道鋒銳的尾線。

原本完整的一張臉,仿佛都被這一條血線分割,透著一種破碎的怪異感。

在禦山行看來的時候,這少年也將目光抬起,淡淡看了禦山行一眼,不過似乎不很在意。

禦山行幾乎是在看見這少年的瞬間,就感覺到了一種極致的危險氣息,不僅僅是修為比他高的問題!

可看都看過來了,還是氣勢洶洶地,就這麼草草收場有些奇怪。

硬著頭皮,禦山行開了口:「你笑什麼?」

「沒什麼。」

那少年的聲音淡淡地,聽不出什麼特別。

隻是,他看向了見愁等三人。

目光明明平和,可在掃過去的時候,卻平白透著一種冰冷的味道,仿佛要刺入人皮膚。

在看了禦山行一眼之後,他沒在意,順著看了薑問潮,多看了一會兒不過似乎不很感興趣,接著就將目光移到了見愁的身上。

見愁也在看他。

在他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的一剎那,見愁耳邊竟仿佛想起了刀兵相接的聲音,崢嶸又冰冷!

少年的瞳孔似乎感興趣地微縮了一下,接著竟然挑起唇角,近乎用一種贊嘆和癡迷的目光,注視著見愁的眉心!

「好漂亮的斧頭……」

鬼斧!

少年的目光如同一把利刺,像是穿破了見愁的軀殼,直達靈魂,看見了藏於見愁眉心之中、融於身體的那一柄鬼斧!

那一剎,見愁隻覺得鬼斧隱隱震顫起來,仿佛就要投奔那少年而去。

然而她額頭上,又閃現出一點隱約的紫芒。

定魂釘一現而逝!

光芒漸漸隱去。

震顫的鬼斧也終於安定了下來,沉睡在見愁的身體之中。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近乎駭然地看著不遠處的少年,隻看見了少年殘餘著笑痕的雙眸。

他目光裡的贊嘆,並沒有收回。

但那不是對見愁的,而是對她眉心的斧頭。

然後,他嗓音淡淡,再次開口:「我也有一柄不錯的。」

大多數人都在平台與大江中間那一片平地上落腳,等待著昆吾來人收回守正光,便可渡江而去,平台上的人很少,注意到這一幕的人也就更少了。

甚至,發生在見愁體內鬼斧之上的異動,除卻見愁自己,其他人也根本不清楚。

禦山行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見愁,一頭霧水。

「斧頭?什麼斧頭,在哪裡,我怎麼沒看到?」

薑問潮卻能明確地看到,這少年的修為乃是金丹中期,但是周身除了壓抑之外,還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淩厲之感。

至於斧頭……

看一眼見愁,薑問潮也能發現她眼底那種如臨大敵的姿態。

一路上隻看見過這一名女修用一麵金色的圓鏡,卻還不知道她有另一把斧頭。

說起來……

斧頭?

用這種法器的女修,可一點也不多。

見愁站著沒動,依舊緊緊看著對方。

說出了兩句莫名其妙的話,對方卻一點別的反應都沒有,過了很久,他才微微一垂眸,那眉心拉下的一條長長的血痕,隻為他這一垂眸增添了幾分難言的艷色。

轉身,這少年沒有再多說一句,緩緩走下了台階。

平台之下,是更擁擠的人群。

暗紅的身影很快成為見愁三人視線之中一個小小的背影。

在這平台之上一片詭異的靜默中,下麵的人群,卻忽然沸騰了起來:「看,那是什麼?!」

「好……好大……」

……

所有人仰頭望去。

天邊,雲霄之巔。

一座巨大的浮島,自西而來,被白雲環繞,穿破了長空的烈風,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平原上,一片巨大的陰影被這一座浮島投落。

盡管隔得很遠,可還是能隱約看見,浮島前段有一座巨大的高台,上頭站著三兩道身影,衣袍飄飄,直欲乘風而去!

那是……

拔劍台!

見愁一下睜大了眼睛!

這巨大的浮島,難不成是……

「崖山!」

「崖山,是崖山!」

「崖山的靈照頂!」

「天哪,一定是傳說中崖山的靈照頂啊!」

「三百年了,竟然又讓我看見了,自打扶道山人離開十九洲後,貧道可就再沒看見過了啊。」

「真的是崖山……」

……

那一瞬間,無數修為不一定很高,卻聽過、看過這一幕的人,壓抑不住心中的激動,高聲叫喊了起來!

江邊一條棧道上。

白月穀的眾多女修也都仰頭而望。

「咳……」

陸香冷修長蒼白的手指上,已經是藏不住的紫黑色毒線。

她麵上白得幾近透明,咳嗽了一聲,抬起頭來,平和又出塵的目光落在那一座扶道上,也忍不住自己滿眼的驚嘆。

「早聽說崖山靈照頂可馭而飛之,隻因扶道山人三百年未歸,所以無人啟動,今日竟能有幸得見,算不虛此行了。」

她身中地蠍毒之事,一直是白月穀絕不外傳的機密,隻除了師門和曾偶然告知那一名帶著小貂的女修之外,再沒告訴其他人。

所以,就算是智林叟,也無法分毫。

這一屆的《一人台手劄》上,她還能名列第五,隻怕等左三千小會一開始,洞悉世事的智林叟會毫不猶豫下調她的排名。

不過,都不要緊了……

能不能活下來還難說呢。

陸香冷微微地一笑。

巨大靈照頂投落的陰影,已經漸漸覆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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