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雙更合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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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以後給猻阿年上戶口方便, 林星火沒有選擇從山上翻過去直接回山居,而是繞了個彎兒,大大方方地從屯子口回村。

結果整個不鹹屯都轟動了。

轟動的不是這小仙姑養的那些山獸牲口們什麼時候出的屯子,而是林星火去了京市一趟, 從外麵帶回來一個男人!一個長得怪好看的年輕男人!

「真的?我不信!」住在屯子最南梢的金招娣都聽到了信, 「咱姑她壓根就沒開竅呢!」金招娣不信, 她把在在納的鞋底子往咯吱窩下一塞,單手抱起閨女來就往出跑。

幾年前她娘家媽還動過把小仙姑說給她兄弟的心思呢, 可後來呢, 別說她兄弟拿小仙姑當姑奶奶, 自打那次梁子溝事情中親眼見過星火的本事後,她媽那是一萬個慶幸先前聽了閨女的話, 沒把那如意算盤張羅出來。「這姑娘不好找對象,一般人配不起她!」這是後來金招娣她媽私底下跟閨女念叨的話, 結果得了閨女一個大白眼:「二般人那也配不上!」金招娣當時還心說, 親娘是外村人, 知道的還是少, 其實屯裡人早有這個默契了, 人家就不是普通人, 哪家的兒郎能配個仙姑?沒見最熱心愛做媒的幾位嬸子大娘整日把屯子裡的適婚閨女和後生們扒拉的比老爺們兜裡有幾張毛票還熟麼,連知青裡到了年紀的大姑娘都沒放過呢,就是沒提過小仙姑一個字……

「我自己看看去!」金招娣那個急喲,下工回家剛洗了把臉的王胡子趕緊擼下肥皂泡沫,眼被殺的睜不開,想叫住這一有熱鬧就找不著北的老娘們都沒趕得上,氣的了不得:「咱姑回家不得往這邊走?」家就住在南山根旁邊,除了春鳳她們家就屬自家離得最近, 以小仙姑的腳程,蹲在家門口不一時就能見著了,哪兒用的著這會子就湊熱鬧!

再說了,就算小仙姑真從京市帶回來個男人,那這麼多看熱鬧的,不怕給人家男方留下不好的印象?王胡子擰乾濕毛巾,粗魯的甩開,嘴裡嘟嘟囔囔的罵這些老娘們沒個娘家人的樣,沒成算!

興沖沖的趕過來傳新鮮的那倆嫂子有些訕訕的,這招娣咋跑這麼快,倒把她倆給撂空地裡了,一個嫂子紮著兩隻手,笑著白活一句:「胡子你用這麼些肥皂啊,那盆裡那麼些肥皂沫子呢,倒了怪可惜了的……」

王胡子笑道:「今兒支書叫統計過一繃子去縣裡時候各家要捎帶的東西,怪不得我劉家大哥說家裡肥皂還有好幾塊,感情他用的都是嫂子剩下的肥皂沫子?」

那位大嫂「嘿」一聲,「這個沒成算的!再還有剩的也得報名吶,這玩意又不會壞,過倆月五月節的時候還能當走親戚的禮……我得說他去!」以前往娘家、兄弟姊妹家走親戚最好也隻能送的起點個紅點的合麵饅頭,現在不鹹屯往外走親戚那籃子裡裝的是洋胰子,是小包的紅糖,是屯裡油坊換的噴香的豆油和花生油!住在公社的親戚都羨慕的了不地。

另一位嫂子見狀也道:「那咋不是?改明兒得跟支書提提意見,這種事情就得跟咱們女同誌說,這群老爺們知道個球!嗐,要是春鳳還當婦女主任多好,現在咱們就是少個帶頭的。」

王胡子心說,為啥不跟你們商量你們心裡真沒個數嗎?還不是因為這幾年屯子好過了,集體作坊生產的東西好,不僅換回來錢,那些以往隻有城裡人能弄到的各種票證也充足了,全屯的娘兒們就瘋了,那真是一個比一個敢花,一個比一個指縫子寬,真就敢指著兜裡擱的錢買買買!

上次屯裡組織的統一采購,還是年前那回,女同誌們簡直瘋魔了似的,打著今年最後一次能買東西的招牌,個個振振有詞的說什麼為家裡屯年貨、過肥年。十九輛去縣裡的爬犁,不知咋的變成了去地區,十九輛爬犁都不夠裝她們拚下來的東西,也不知哪個有才的想起自家姑跟區裡煤礦的關係不錯,婦女們代表屯裡跟人家煤廠定了半車煤呀,煤場的卡車真把裝不下的東西給她們捎回來了。

沒坐過汽車的娘們放著乾乾淨淨的爬犁不坐,傻不唧唧的上了煤鬥子,那一個個下車的時候黑鬼一樣把各家男人嚇的喲,扒拉來扒拉去都分不出哪個是自家婆娘,王胡子、岑大柱幾個寶貝閨女也跟她們娘出去的漢子都急眼了,以為孩子丟了呢——結果捏,孩子們累得蹲一起打瞌睡呢,那眼睛一閉,打著火把根本找不見人,醒了一叫爹更讓人氣的捂心口:出去時還漂亮乖巧的女娃兒,回來除了眼白和咧開嘴笑出的一口白牙,渾身上下就找不見別的白地方!這天寒地凍的涮乾淨可不容易,大年當口上再給凍病了……

王胡子一麵腹誹一麵也忍不住好奇出門,才走到大路邊站住腳就看見魏春鳳扶著魏臘月慢慢的從南山腳下走過來。

兩堂姊妹見著王胡子,都打招呼:「胡子哥。」

尤其是魏臘月,穩穩當當,乖乖巧巧一個小妹子,說起話來還有點靦腆,可就是這麼個看起來可聽話的妹子最有主意!王胡子向天翻個白眼,別以為他不知道屯裡上到魏奶奶這樣的小腳老太太們,下至他閨女這樣才懂事的閨女,那套「有錢就要花、無數血淚教訓告訴咱們女人不能苛啃自己」的『理論』是誰興起來的。

那話說得一套套的,就算他這個大老爺們頭一次聽說的時候都把頭點的跟瞌睡蟲似的,結果後腳金招娣就翻天了:先是照魏臘月交的把全家的錢分成了份,一份非大事不能動還每年要添上一筆的什麼「家庭備用資金」,一份是在年中作坊結算、年尾工分結算前均分到各月預留的錢,剩下的那一筆就是『靈活』金。啥叫『靈活金』,就是這群老娘們隨便花的錢!

王胡子有心反對,可從他娘到他閨女,人家娘們個高高興興地就商量起要給家裡添置什麼來了,他跟兩大兒連嘴都插不上。然後王胡子就發現媳婦考慮的可周全了,就是沒給他留倆零花,他連買煙葉的錢都得偷偷跟小閨女借。

不止他家這樣,就問屯裡哪個漢子不是這樣的?魏臘月這小妹子既然能教老娘們怎麼預留家庭備用資金,幾個娃、娃上學、結婚、甚至買城裡的工作大致需要攢多少錢,幾個老人、老人看病、保養和大事需要多少錢,想生育的、想蓋房的、想添大件的、預防什麼意外、還有什麼各種情況要預備多少錢……分門別類的列的清清楚楚,女人們還能根據自家實際情況計算出每年年底至少攢多少錢添備用資金裡頭將來才夠用。那她咋就不能想一想男人們除了吃喝穿用,那兜裡也得有幾張毛票才行呢!

本來麼,屯裡婦女們都是苦日子裡趟過來的,不管啥時候隻會一味節儉,結果這幾年日子好過了就總是被家人抱怨摳摳搜搜。憋了一肚子氣的老娘們就跟終於尋到了腦子似的,當即就有人小心翼翼地試驗這法子,結果除了老少爺們外,全家人都舒服了,老娘們心裡還各種有底,她們知道將來家裡哪幾件大事要花錢,幾年能攢足錢,一點不帶慌的。

一個傳染倆……沒多久,就是最不會掌家的小媳婦們都做的有模有樣起來,女人們嘴裡還多了新鮮詞叫「規劃」。這一規劃吧,財政透明了,吃穿用度都好了不止一個檔次,唯獨把爺們兜裡從前能寬裕的背著媳婦喝點小酒打個小牌的錢透明走了,你還不能抱怨,因為全家就撒下你一個,爹娘兒女手裡都按月給發小零花呢。媳婦為了你家都開始用醜的嚇人的字記賬本子寫規劃了,錢也沒花外人身上,哄的老子娘眉開眼笑的,你還想咋地?

「……」王胡子一想到褲兜裡乖寶用自己的小花手絹給他這個當爹的包起來的零花錢就心酸不已,向來跟魏家親香、番五次給這兩個妹子出過頭的大哥沒忍住又沖天翻了白眼。

魏春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特別促狹:「咋了,胡子哥?我嫂子又把你這月零用扣光啦?」

魏春鳳說得又是另外一個大坑,還是全體老爺們給自己挖的坑,這不是年前那回老娘們買的太凶了麼,就有不少男同誌帶頭商量說要把財政大權拿回來,拿不回來也得分一半『自由金』,不然遲早要被婆娘把家敗光了,得到了可多漢子的擁戴。結果年底大會上老支書才慷慨激昂的展望完未來,讓社員們各自回家過年吧,漢子們就上台把老支書抬下了主席台,十來個鐵漢子跳上去把要求一說……好家夥,女同誌們把河灘農場教孩子識字的那塊老大的黑板都抬了上去,一條一條的駁斥漢子們絞盡腦汁想出來的那些理由,更不提誰提出的異議,誰家的婆娘在下頭懟的那個歡實。

末末了兒,大獲全勝的婦女們還特寬容特大氣的允諾給男人們每月發零用,隻是新添一條規定,除了老人,家裡其他所有人的零花都得遵守規定,違反了某一條就要被扣錢,扣出的錢都攢起來歸到備用金裡;婦女們還特別明理的保證以後自由金的使用會由家庭所有人舉手表決。

這聽起來可好可公平了對吧?

其實真當實行起來真不是那回事!比如說規定裡有一條飯前便後洗手、每日洗腳,違反一次扣多少多少零用錢,還有什麼不能把鞋亂踢吶、不能當著孩子麵說髒話啦、不能跟孩子擱一屋時抽煙……好像都是特別容易辦到的小事,偏偏就是這些小事把男人的兜掏空了,甚至有的本月不夠罰,倒欠零花錢的!孩子的小荷包也背當爹的卦,沒從前那麼瀟灑了,也是一些如不能直接喝缸裡沒燒的涼水、沒完成作業、到了點不好好睡覺、早晨起不來等等的小事。而婦女同誌呢,相對來說對自己的要求其實是最嚴格的,什麼不按時做飯,什麼衣服沒洗乾淨,什麼沒達成月度目標業餘給老人孩子各做一雙新鞋啦……而且男人們遵守的規定她們也要遵守,任誰也說不出來什麼。

這就大大滿足了一些個習慣摳搜不攢錢不好受的婦女們,高高興興地把從男人從孩子手裡正當扣下的錢攢了起來,月月有進賬月月有希望,心眼都開闊了。

當然,男人心疼褲兜子之餘,也更具體的看清了媳婦的不容易,他們從前少有注意家裡還有這麼多活計的,要知道女人也要每天上工賺工分的。尤其一些個曾嫌過屋裡人工分賺的少的男人更沒話說了,原來是人家沒給計較過,當麵鼓對麵鑼的一一擺出來,女人乾的可不比男人們少。

王胡子斜了魏春鳳一眼,又瞅了瞅魏臘月厚衣服裹著不太嚇人的肚子,皺了皺眉頭:「你嫂子先前還說你這胎辛苦、腳腫的厲害,咋還往出跑?」

金招娣新納的鞋底子就是給魏臘月坐的鞋,鞋特地做大了圈,底子上釘一層韌豬皮,另一麵續上厚厚的棉花弄的宣乎乎的,鞋麵倒是做的薄,預備熱起來前讓臘月的腳鬆快快的穿。

周亮那次傷的太重,要是沒有林星火他就癱了,本來鄉裡的老話就說大病大傷後的一年裡不好要孩子,後頭又看到金寡婦給陳來福生的那娃弱成那樣,嚇得小兩口更是好幾年都沒敢要孩子。還是魏春鳳這個當姐的悄悄拉了林星火私底下問過周亮是不是好全乎了,才給他倆吃了顆定心丸。這不嘛,身體沒毛病的小兩口在停了特意找林星火開的避孕草藥後,臘月沒多久就懷上了,但興許受小仙姑的福澤把身體養的太好了,一胎揣了不隻有一個。去年十二月裡魏春興終於很肯定把出了脈,確定是個!

胞胎吶,這些年聽說的也隻有小盒子溝那一家!當初還是魏臘月給奶奶講的,說小盒子溝好容易把胞胎養活,就因為村裡送去參加赤腳醫生培訓的知青攀上高枝進了城,使得村裡沒有醫生,結果大娃被弄到鼻子裡的豆子活活憋死了。當初魏奶奶就是用這件事幫林星火爭下了赤腳醫生的名額,但這會子僅剩的親人一個肚子裝個娃,還是把老太太嚇著了。

前兩年魏春興把父母留下宅基地上屯裡給蓋的那兩間磚瓦房交還大隊,換了南山腳下更大半畝的宅基地,守著姐姐外甥女過起了日子。當年周亮在風電組上給屯裡立了工,還自學成了不鹹屯的電工,他落戶滿一年時大隊部按規定給他分宅基地,先前周亮跟媳婦和奶奶商量過後,將宅基地選在了南山腳下,跟魏春鳳做了鄰居。自此,魏家姐弟妹、也是一門心思跟著林星火的家就在南山腳下紮了根。

但魏臘月那處房子蓋好後並沒搬過去住,周亮這個孫女女婿挺有心,還是守著奶奶過活。這次魏臘月一胎懷仨,魏奶奶攆著趕著把兩口趕到了這邊,她老人家心裡是挨著小仙姑才能安心,即便林星火不在,旁邊住著跟著小仙姑學了好幾年的侄孫也能中點用。

當然,她老人家也跟著搬了過來,隻要魏臘月在家,那不管做什麼都要留一隻眼珠子黏在孫女身上。這麼大年歲了,魏臘月睡午覺老人家都要搬個小板凳坐在旁邊守著。上次陳來福家夜裡不消停鬧得臘月大晚上醒了盹,魏奶奶新仇舊恨一並湧上來,讓不好出麵的侄孫女守著,小腳老太太旋風似的就沖到陳家老屋,把正抱著兒子嚎啕撒潑的陳老娘扇的嘴角都破了,當著眾人的麵,騎在陳老娘身上打,那叫個痛快!

這都是魏春興寫給林星火的信上沒好意思提的。需知老太太可是識字的,雖說裹小腳是封建糟粕,可在魏奶奶小時候能把腳裹得又小又尖非得是大戶人家不可,這麼知書達理一輩子的老人家騎在人身上揮以老拳,那當真是氣急了。對於陳老娘這種拿撒潑無賴當武器的潑婦,還就得魏奶奶這樣名望高成分好的老太太治她,反正被堵在村口的林星火是見識到魏奶奶的威力了。

等了這麼久,好不容易把林星火蹲到了,兒子的腿眼看有救的時候,陳家老家雀倆連拱帶爬的躥進人群就要求林星火救命。

住的近便的長蟲娘當仁不讓,拉上她的好搭檔虎子奶奶張開手臂將人攔住了,見陳老娘不甘心,長蟲娘就說:「是不是還得請魏奶奶來,你才會乾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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