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解決掉我嗎?(1 / 2)
金屬拐杖冰在祁糾喉嚨上。
祁糾下意識動了動,被葉白琅扯住衣襟,狀似乖順地貼上來。
純黑色的呢絨風衣料子挺括,外麵的天氣多半很冷,葉白琅的膚色有種不正常的蒼白,偏偏又像一無所覺,隻仰頭看著祁糾。
……
還在一起的時候,聞棧沒少讓葉白琅陪他。
葉白琅但凡乾點正事,聞棧就三攔四阻、不停打岔。要是葉白琅不聽他的,不陪他去玩,聞棧就擺臉色發脾氣,能冷上葉白琅好些天。
葉白琅沒有社交、沒有朋友,沒有任何工作經歷,藏在聞棧身後深居簡出,畏畏縮縮沉默寡言,大了幾號的帽衫永遠遮著眼睛。
——這當然也是雇主安排的。不少人希望葉白琅變成什麼都不會的廢物,盼著葉白琅搖尾乞憐,長成條隻會翻垃圾流竄的野狗。
「我沒敢耽擱,一忙完就過來了。」葉白琅收起手杖,低聲解釋。
葉白琅比他矮了大半個頭,很溫順地向前傾身,往他懷裡貼。
祁糾沒遇過這個,拄著窗框盡量後仰,留出禮貌的安全距離:「那個,葉先生,授受……」
祁糾在屋裡三天了,本來暖暖和和,隻覺得一塊冰坨鑽進月匈口,凍得腦仁生疼。
葉白琅的瞳孔驟然暗下來。
外頭的人說葉白琅沒有感情,這話其實有幾分依據,那雙眼睛裡偽善的薄冰輕易就能破裂,隻剩下不見底的幽深冰水。
脫下偽裝以後,葉白琅看人的視線,要麼像是在看獵物,要麼像是在看死物。
係統抱著主角黑化水平探測器,被飆升的數值嚇得一哆嗦,迅速偽裝成沒用的廢紙團,直奔垃圾桶。
祁糾身懷十二個金手指,還指望從葉白琅身上拿提成,當獵物勉為其難,不能當死物。
祁糾低頭,看著瞳孔幽深的葉白琅,嘆了口氣:「……冒犯了。」
這多不合適。
他來應聘金手指運送專員,接受任務培訓的時候,也沒說還得乾這個。
祁糾慢吞吞往回挪,做足了心裡建設,生硬地抬起一隻手,虛抱住月匈口的大冰坨。
說來也怪,葉白琅被他抱住就變得溫順,靠在他肩頭,額頭貼著他的肩膀。
從祁糾的角度,稍一低頭,不止能看見蒼白漂亮的眉眼,還能看見葉白琅從領口露出的一小節脖頸,細瘦脆弱,單手就能拗斷。
葉白琅從娘胎裡就沒被好好對待過,從鬼門關裡被生出來,又是不見盡頭的磋磨,瘸著的腿扭曲變形,被褲腿遮的嚴嚴實實。
「棧哥,你別生氣,我陪你去玩。」葉白琅說出的話像是討好,伸手牽他的衣袖,「你想去哪玩?」
金手指裡有個遊泳健身,祁糾正盤算著怎麼塞給他,盯著葉白琅的脖頸,還在琢磨這小身板到底能不能拔火罐:「……啊?」
葉白琅扌莫他的喉嚨,手指冰冷,像條細索:「你想去哪玩?」
祁糾心說去中醫館拔火罐,話到嘴邊又剎住,這事還得從長計議。
葉白琅這人古怪,他靠在祁糾的懷裡,重復剛才的話,語氣一模一樣,像是有用不完的耐心,金屬拐杖卻已經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祁糾的膝蓋。
在祁糾和係統接收到的劇情裡,有個私生子,曾經讓葉白琅跪在地上扮狗爬,撿地上的東西吃取樂。
後來葉白琅奪下葉家,聽說那紈絝敗類就是腳一滑,摔到了這柄金屬拐杖上,碎了膝蓋骨。
葉白琅胎裡弱,長得坎坷,力氣自然不足,拐杖抵在祁糾腿上,像狼崽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撓。
祁糾工作慣性太強,又開始忍不住琢磨帶葉白琅上器械練力量,被係統擊中腳後跟才回過神:「不出去玩。」
他得嚴肅。
這次的情形特殊,係統一時半會又聯係不上總部。
沒辦法退出劇情,有什麼變故都得自己扛著,不到萬不得已,祁糾還是不想讓葉白琅拿自己練力量。
「不出去玩。」祁糾沒在意葉白琅倏然幽深的瞳孔,他連真狼都訓過,想來不會差出太多,「坐。」
他的態度過於離譜,連葉白琅也沒立刻反應過來,錯愕盯著他。
祁糾不缺耐心,抬手按在葉白琅頭頂,往後腦捋了兩下。
他這屋裡溫度本來挺合適,葉白琅穿的風衣太厚,反而隔絕了暖氣,所以才這麼長時間都暖和不過來。
祁糾接過葉白琅的拐杖,放在窗台上,解開風衣係得結結實實的黑蝶貝扣,把葉白琅從裡麵剝出來。
葉白琅被他解到第三顆紐扣,才回過神,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你乾什麼?」
這句話沒裝,葉白琅陰鬱盯著祁糾,聲音冷得病態:「放手,聞棧——」
「我不叫聞棧。」祁糾力氣比他大得多,挪開那些冰冷細瘦的手指,繼續替葉白琅解扣子,「重新認識一下,我叫祁糾。」
這沒什麼不合理,聞棧就是個騙子,專門被編出來騙葉白琅,名字、身份、感情……什麼都是假的。
至於聞棧本來的真名叫什麼,他愛叫什麼叫什麼,祁糾現在人已經被卡在這個設定裡了,就決定叫祁糾。
……
祁糾主動伸手:「葉先生?」
葉白琅充耳不聞。
他沒理會祁糾的話,隻是定定看著祁糾,黑瞳愈深,眼睛裡殺意醞釀。
——留下聞棧,是因為這個騙子,還能給他解一解悶,打發打發時間。
聞棧不想演了。
那就沒用了。
對這個變化,葉白琅並不意外,他當然知道身邊的一切都是假的,都別有用心、各有所圖。
可惜聞棧腦子不清醒,要是乖乖陪他解悶,未必不能從他這得到想要的錢。
葉白琅的手收進風衣口袋。
那裡麵有支鎮靜劑,既然聞棧不想過現在這種日子,他也不介意把這個人手腳都鎖住,關在不見天日的地下室,抽出點時間來,一點一點折磨……
「犯法。」祁糾說。
葉白琅根本沒出聲,莫名其妙看他:「?」
祁糾嘆了口氣,索性擼袖子上手。
葉白琅的手藏在口袋裡,還沒碰到針管,人已經被祁糾從風衣裡剝出來。
葉白琅的瞳孔倏地縮了下,臉色驟變,不及開口,已經被祁糾架著肋下端起來,舉到眼前端詳。
葉白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