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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我來吧。」裴桉戳了戳淡粉色花瓣下奶金色的小毛團,「這可是太子的心肝寶貝啊。」

女傭麵帶驚詫。

裴桉不喜歡被打擾,家裡本來就沒多少傭人,這幾天太子在的時候更是讓所有人先行回避。

他們隻知道太子來了,沒想到太子走的時候還留下了一個。

謬兒正好從陽台跳下來,伸了個相當舒展的懶月要:「殿下走了?」

「嗯。你多陪陪小不點。」裴桉說,「不要欺負他。」

遺憾的是,黑貓翻不了白眼:「沒那個興趣。」

每天有現成的山珍海味,誰還費那個心思自己打獵。

更何況紀攸聞著和普通小鳥完全不一樣。

貓兒們自視坐在食物鏈頂端,睥睨萬物,很少會覺得有誰神聖不可褻瀆。

唯有紀攸身上的確有種不可褻瀆的神聖。

哪怕還是隻小小、黏人的幼崽。

裴桉把小籃子遞給他:「那你陪他玩一會兒,我得工作了。」

「……為什麼要我帶孩子?」

「幫我分擔一下,寶貝兒。」裴桉捏了捏它的後頸,「今天給你加餐一個罐罐。」

「兩個。」

「……成交。」

黑貓帶著鳳凰來到頂層的露台,那兒同樣有著它的專屬貓爬架。

貓咪叼著籃子輕巧地躍上最高處,穩穩當當,隻有花瓣稍微動彈了一下。

它優雅地半臥在頂端的窩裡,半晌,小鳳凰沒忍住對新環境的好奇,窸窸窣窣從花瓣底下鑽了出來。

裴桉的這個別墅位於蘭卡姆多灣附近,景色很好,晴天時能看見蜿蜒的海岸線。

生活在森林的紀攸還從來沒有見過海。

他的聽力極佳,能捕捉到遙遠的浪濤聲。

沙沙簌簌,有點兒像風吹拂過林梢的聲響。

小鳳凰想到森林,傷心起來。

先是森林和熟悉的生活離開了他。

現在約阿諾也離開了他。

謬兒的瞳孔在陽光下眯成一條縫,綠色的部分顯得更加沉靜迷人。

它緩慢地眨了下眼:「你是要哭嗎?」

奶金色的小毛球毫無防備心地靠坐在它爪邊發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

它低頭看著他:「我不喜歡小孩哭。」

紀攸搖搖頭,沒說話。

鳳凰是不能隨便哭的,即便在和人類先生再見的、最最傷心的那一刻,他也沒能真正掉下眼淚來。

謬兒猶豫了下,抬爪碰了碰他的頭頂。

它見過殿下也是這麼做的。

貓咪的肉墊十分柔軟,和人類的手觸感又有些不同。

小奶啾仰臉,乖巧地蹭蹭它,吸了吸鼻子:「謝謝你……」

他聲音軟軟的,還帶著隱約的哭腔。

都難過成這樣了,還在努力安慰自己,甚至沒忘了向它道謝。

謬兒覺得自己向來如堅冰的心好像在融化。

……真是不得了的小東西。

*

「我覺得這是分離焦慮。」

黑發的男人和黑毛的貓站在門口,從縫隙裡往裡打量。裴桉做出了初步診斷。

謬兒問:「什麼是分離焦慮?」

「比如說,我要去不能帶靈寵的地方,必須把你放在家,在此期間你因為過於思念我而做出一些消極的舉動……」

「可我不會。」

「我知道。」裴桉早就習慣了靈寵和自己如出一轍的冷傲性格,「所以我隻是舉個例子。」

「我不會。」謬兒看向裡麵,「但他會。」

小鳥兒蜷縮在那件謝愷塵曾穿過的大氅裡,一刻不停地舔舐著自己的羽毛,舔得濕漉漉的。

他是神禽,無須進食,無須清潔,永遠美麗。

但他現在近乎強迫地在給自己梳理羽毛——或者那根本不叫梳理,已經是傷害的程度了。

更叫人揪心的是,鳳凰本不該被動掉毛,可現在小家夥周圍分散著好幾根金光閃閃的尾羽。

看起來很有可能是自己拔下來的。

貓咪每天花一大半的時間給自己舔毛,謬兒並不能完全理解為什麼紀攸舔毛就是不好的,不過他看得出來小鳥兒魂不守舍的低落。

「他很想念殿下。」謬兒說。

「殿下應該也很想他。」裴桉從口袋裡拿出個東西,「這是殿下托人拿過來的攝像頭,是皇家的東西,應該是和他本人綁定的。說是有空的時候跟小不點視訊一下,看能不能先緩解。」

但太子回到皇宮危機重重,群狼環伺,非常非常忙,誰也不知道那個「有空」是什麼時候。

又過一日,他們發現了比分離焦慮更嚴重的事情。

紀攸正在逐漸衰弱。

並不是表現在挑食、無精打采和不理人。

而是小鳳凰開始變得……越來越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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